晃悠悠出了白家大门,在操场边树底下干呕。一个黑影走来,是卫国。卫国站在林彬身后,看他呕得心快掉出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呆呆站着。
林彬直起腰,他感觉到卫国来了,但没有回身。他的背影是沉重的硬邦邦的。
卫国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根烟,从背后递到林彬面前,林彬接过烟。
两个命运一样的男人,在苦海里溺水,一句话也没有。
林彬的心死了,白杨心里一样不好受。他摇摇晃晃从厕所出来,一脸湿淋淋的。他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咣当一声和衣倒下,然后发酒疯,大呼小叫:杜鹃,杜鹃,你在哪里,你给我过来!
杜鹃正在水池边心不在焉的收拾碗筷,听见白杨的喊叫忙擦干手奔向卧室。白杨大叫:杜鹃,你给我过来…我难受啊,杜鹃,杜鹃…
杜鹃匆匆进屋,见状大惊,赶紧走到床边,搀扶白杨:你怎么啦,要不要叫医生啊。白杨,你吓死我了,妈。杜鹃放下白杨就要走。
白杨一把抓住杜鹃,别走,别走,不许你走!他将杜鹃抓得死死的,把他的脑袋伸到杜鹃怀里,像一个走失的孩子。
杜鹃心里震动,她慢慢坐下,抱住白杨的脑袋。
白杨在说着半糊涂半清醒的话:你不许走,你敢走,我不放你走,你不能走…
杜鹃紧紧抱住白杨,将脸依偎到丈夫脸上,一双手下意识轻拍丈夫后背,这动作带着本能的母爱。
白杨喃喃说着,别走,杜鹃,不许走…他的声音渐弱下去,他在杜鹃怀里睡去。
杜鹃抱着白杨,轻轻摇晃着。
熄灯号响了,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起床号响了,路灯一盏一盏灭掉…
林彬和卫国坐在操场前的地上,他们身边一地烟头。
卫国声音嘶哑,哥,该出早操了!林彬伸手在地上,慢慢碾碎最后一个烟头…
白杨心里憋屈,来找大海散心,大海在卧室用机械装置做腿部锻炼。
白杨的异常情绪让大海担心,他停止运动,擦着汗问,后悔啦?
白杨苦恼地说:老实说,当时我犹豫了好几天啊。他平时那么狂,真不想理他的。可你不知道他当时多可怜,马上都要走了,还在那儿练队,一丝不苟的,看着真是又想笑,又笑不出。我这个人啊最大弱点就是太善良,心太软。
大海闻言不禁哈哈笑。白杨瞪起眼睛说,哎,你笑什么,我是不是心特软啊。
大海说,既然知道是好事,干嘛后悔?白杨摇摇头,说不清楚,其实我也知道早晚他得和杜鹃见面,可还是不舒服,就不想看见他们俩在一起。我他妈还真有点后悔,你说我现在怎么搞得跟老娘们儿一样神经兮兮的。
“你想得太多了!林彬是个男人,你也这么说过!”
“我不关心林彬,我在说杜鹃!”
大海凝视白杨,你对杜鹃这么没信心?白杨受不了这个,骂道,我靠,我当然不是,杜鹃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大海回骂,那你还急什么!白杨急了,他就是不愿栽面儿,我什么时候急了。
大海淡然一笑,除非,你还在嫉妒林彬。白杨真生气了,我靠,是他嫉妒我!
白杨在大海家坐不住了,他得找杜鹃谈谈。
傍晚时分,白杨和杜鹃在林荫小路上散步。白杨藏着心事儿,杜鹃则像孩子一样边走边哼着音乐,随节拍跳舞。
白杨看着杜鹃那张单纯的脸,突然问,你在想什么?杜鹃一惊,停下舞蹈动作,奇怪地看着白杨,你说什么?白杨说,这几天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你怎么啦?
杜鹃知道白杨的小心眼儿毛病犯了,坦然地说,是你自己多心吧。白杨逼问一句,你敢说你没有什么想法?杜鹃平静地问,什么想法!白杨紧盯着杜鹃,眼睛里有不信任。
杜鹃冷静地看着白杨,你答应过我,不再纠缠这件事儿,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