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狼来了。”

昨天夜里，我在东间屋里给王金刻图章，从窗外边刮来一阵风，把油灯刮灭了。我划着火柴把灯燃，这时，俺娘在西屋里说，‘宝儿，这么晚了，还灯熬油的什么？’，‘给同学刻图章呢。’‘火油五三一斤呢，快睡吧！’。俺爹死得早，俺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敢惹她生气，就灭灯，爬到炕上睡了。我刚要睡着，就听到俺娘在西屋里大叫一声。我没顾得上穿衣服就跑了过去。‘娘，怎么啦？’‘宝儿，宝儿快灯！’我划火上灯，看到俺娘围着被坐在炕上，脸像黄杏似的。‘娘，怎么啦！’俺娘把往墙上一靠，‘哎呀，吓死我了…’‘什么呀，娘。’‘你赶快端着灯，炕前锅后的照照，看看有什么东西？’我端着灯，炕前锅后的照了照，什么也没有。‘照了，什么都没有。’娘着急地说，‘肯定有东西，有个茸茸的大东西，压在我上，还用大添我的脸呢！’我端着灯，更仔细地把墙角旮旯都照了，什么都没有。‘您肯定是了噩梦。’‘我还没睡着呢，什么噩梦？’娘伸手摸摸脸，‘你试试，我的脸上还黏糊糊的呢！’，‘那肯定是您睡着了来的。’‘放拉臊，我会这样的？’…

“挤什么？挤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人们能看到狼的就看狼，看不到狼的就仰起脸来看我们。有的人还趴在许宝家窗台上往屋里望着，好像要窥探什么秘密。在人群里，我突然看到了班主任老师陈增寿，他个很，脖特长，三角形脸上生满了粉刺。看到他时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的严厉在我们学校是有名的，无论多么调捣的学生，到了他的班里都变得服服帖帖。这家伙像驯兽师一样，掌握着一驯服野学生的方法。我们私下里送给他的外号也叫狼。

“想上树？”老许轻蔑地说“那要绑住你一条，把你吊起来！”

“伙计，咱们上树吧！”

树下的人们困难地扭回脖，看看陈增寿，然后又举目看树上，七嘴八地说：

我们挤到杏树下，睛一亮，见到了这匹神秘的狼。

老许推了我一把，说：

“我回到东间里，看着月光很明地从窗棂间来，心里想着那个用大添俺娘脸的茸茸的大东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俺娘又发了一声尖叫，比刚才那一声还要可怕，我顾不上穿衣服就下炕，跑到西间房里。俺娘哭着说，‘宝儿，宝儿，快快灯…’我慌忙着灯，看到俺娘用手捂着后脑勺说，‘痛死我啦…痛死我啦…’我掰开俺娘的手，把灯凑近俺娘的，一看，不得了了！俺娘的后脑勺上，有四个像豌豆粒那么大的，上边两个，下边两个，里了黑血，看样很。俺娘将缩到炕角上，吓得浑打哆嗦。俺娘打着哆嗦说，‘宝儿，一个大东西，一个茸茸的大东西…我说有茸茸的大东西，你非说没有东西…’俺娘被吓坏了，我心里也怕得要命，但是我一想，我是男人，如果我也怕了，那谁来保护俺娘呢？‘娘，你别害怕，我给您报仇！’我从房门上下门闩，握在右手里。我左手端着油灯，右手举着门闩，在屋里搜索着。我搜遍了三间房的每个角落，连墙角上的老鼠都伸门闩去戳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堂屋的门是闩着的，即便是真有一个茸茸的大东西，它也只能在屋里，可屋里什么也没有。‘娘，什么也没有。’‘有，一个大东西，茸茸的，嘴里漉漉的一臭气…’

许宝好像还嫌不够似的，手扶着树杈站起来。他起太猛，碰到上边的树杈，杏树的枝叶沙沙地抖，十几颗缺乏营养的小杏像雨似的落在地上。我看到许宝布满小疤的在打哆嗦。树下的人说：坐下说，坐下说，我们能看见你。于是他就坐回了原。他清了一下嗓，说：

我们三个轻车熟路，爬上杏树的枝杈，坐在习惯的位置上，轻松地舒了一气。我们居临下地看着倒吊的狼和拥拥挤挤地看狼的人。当然也有人满怀醋意地看着我们。苏维埃在人堆里踮着脚尖大喊：

“许宝，给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狼在人群里举起一只手，对着树上的我们摇了摇。

“老许，让我也上树吧！”

后边的人拼命往前挤，像狼一样。我的先是撞到狼的上，然后和狼的一起被挤到杏树的老上。狼，宛如钢铁。王金的脸和狼的肚贴在一起，了她一嘴狼。狼正在褪，轻轻一，便成撮脱落。王金呸呸地吐着狼，大声喊:

我低声对老许说：

我们看到它时，它已经被拴住一条后倒挂在杏树的杈上。它的和我的脸在同一条平线上，后边的人一拥挤，我的鼻尖就到狼的额。我从它的上，嗅到了一烟熏火燎过的气味。它的约有一米多长，全的都是灰突突的。那条被拴住的后承受着它全的重量，显得特别细长。它的尾与那条没被拴住的后委屈地顺在一起往下耷拉着，尾正好遮住了它的，使我们一时也分不清它是公还是母。奇怪的是它的尾只剩下半截，儿齐齐的，散着一撮长，好像是被人用铁锹铲掉的，或是让人用菜刀剁掉的。这是一匹瘦骨嶙峋的狼，肚两边肋条凸现，肚瘪瘪的，看样胃里没有一儿。当然，它被挂在树上时已经是条死狼，否则我怎么敢与它面对面呢？

开路，用扫帚把鲁地戳着人们的腰和“闪开，闪开！”

“对对对，许宝，快给我们说说。”

“我已经有了对付狼的经验，我已经本就不怕狼了！”老许大声地说，好像故意要让狼听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