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
“咋办?…”我不由得被她的恐慌传染,重复她的问话“可是…批斗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了…”
“哦,我还忘了告诉你,”显然她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十一’我要到师部去开立功受奖人员大会。明天我不参加会,给我一天时间准备。这要去好几天,照顾不上你了。问题不在明天,明天团部军代表要来参加,他们还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等军代表一走,他们就要甩开膀子干了。现在他们开会正说的这个,听得好吓人,你说咋办?啊…”她下意识地握起我的手。我呆呆地站着。月光透过叶片筛孔似的缝隙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像银子似的苍白。那一颗墨玉似的哀婉的黑痣在她腮边抖动着。她的眼睛是闪烁不定的,像惊起了睡凫的湖塘。
“你跑吧!”她不停地揉搓我的手“明天,我就要把钥匙交给连里了。明天晚上,我到王富海那里去把他那串钥匙偷出来。你跑到你姑妈那里去,咱们俩在城里见面。你要是现在跑,我脱不了身…”
“那,那…”我被她这个计划震惊了,而且觉得她大胆得令人怀疑。“这,这…”“我早就想过了,总有这么一天。”她放开我的手,却抓住我两只胳膊。我觉得她的手掌滚烫“现在他们也相信我了,咱们就趁这时候跑回老家去,我们都能劳动…老家的人好,那都是看我长大的…”她突然兴奋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了些语义不连贯的话。然而,正就在这奇突的荒谬的迷乱之中,她那不容怀疑的真情猛叩着我的心,激起了我的男子气概,我两手不自觉地从她肘弯下抚着她丰满的腰肢,第一次用真诚的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你放心,啊,你放心…我知道,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噢!不,他们合计要打你们,不把你打死也打残废…”她抬起手,把我几个月没理的乱发捋向脑后。我觉着她的手在我心上轻轻滑过“跑吧,啊,还是跑到老家去,等运动过去再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噢!不,不…”她轻轻地摇晃我。
我的心颤抖起来,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同时,一种渴望,一种欲念,一种幻想,一种不能抵御的激情,使我在她的脸,连同那干燥炙热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也不由得把嘴唇迎了上去…
一切一切的痛苦,危险,灾害好像都消失了…
枪,从她肩上滑下去,滑下去…她如同一片秋叶在我怀里索索发抖。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喃喃地说“你叫我一声吧!”
“叫…什么呢?”我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