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人需要别人的信任。被别人尤其是被众多的一群人所信任，所拥dai，会产生一gu强大的心理力量，cui发人为了公众的某zhong要求，某zhong愿望，某zhong事业而不辞艰辛地奔走，忍受许多难以忍受的苦难，甚至作出以生命为代价的牺牲，也在所不借，心甘情愿。他们的这zhong英雄行为，往往使那些极端利己的人迷惑莫解。

十八岁的哥哥曹run生，此刻就被这zhong强大的心理力量支pei着。他骑着自行车，驶过沿着坡gen伸展开去的坑坑洼洼的土石大路，穿过一个个大的或小的村庄，忍受着尖利的下山风的刺骨的寒冷，意气bo发地转上了平整光hua的柏油公路，更加快速地踩动着自行车的踏板，到设置在三岔路口的乡砂石guan理站去，代表曹村所有捞石tou的庄稼人，jiao涉出售砂石的公务。

为了刚刚成立的捞石tou的劳动者联合ti，run生要耽搁一整晌时光了，一整晌时间里，他可以捞出半立方米石tou，价值两三块钱。他心里明白这笔帐，毅然zuo出牺牲了。为了众人有秩序地出售石tou，也使自己日后再不为出售石tou而追拦汽车，低三下四地讨好司机，牺牲一晌乃至一天的时间是不足计较的。他第一次受到那么多曹村父老兄弟的委托和信赖，心里简直承受不住了；那些比他高过一辈两辈的叔叔和爷爷，那些和他平辈的老哥或兄弟，竟然对他——一个刚刚从五里镇中学下到沙滩上来的青年，寄予厚望和重任，他感到充实，感到有力，感到自己骤然间成为一个大人了。

这zhong强烈的心理力量，帮助他克服了隐藏在心底的重大障碍。他曾经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进砂石guan理站的铁栅大门了；既然晓兰已经另有选择，他就要狠心割断和她的一切来往和感情上的联系。现在，他必须再次走进那个宽大的水泥立zhu的铁栅大门，说不定还要撞见晓兰，撞见了也就必得说话打招呼…他是为曹村一百多个捞石tou的庄稼人的切shen利益来造访guan理站的，理直而又气壮；不是找她走后门卖石tou，也不是死乞白赖地纠缠她和他的那zhong关系的。他飞一般踩动自行车。冬日的冷风，即使在晌午，也仍然是尖利的，他的脸颊和耳朵冻得麻辣辣地疼。

刚到三岔路口，他tiao下车子，尽guan有那样强大的心理力量推动着，他还是感到心tiao了，而且tiao得越来越厉害，现在见了晓兰，该怎么说话才合适呢？他略停一会儿，稳一稳心情，ying着toupi走进铁栅大门了。碰得真巧，晓兰正在院子里打羽mao球，对手是那位dai眼镜的青年。她打得很开心，又很专注，没有发现他。晓兰穿一件红色的羽绒宇航服，蓬松的tou发从后颈上束住，尾梢披散在肩上和背上，tiao起击球的时候，tou发被风张起来，落地时又像chao水一样跌落在肩背上。她的动作优美，tiao起而又落下，蹲下而又跃起，进前退后，像是一zhong刚健的舞蹈。一个好球打完，她的嘎嘎嘎的笑声响起来。

run生突然觉得心里很别扭，看见她和他那么快活的玩着，听见她那动人心魄的爽朗的笑声，他妒恨起那个dai眼镜的砂石guan理站的会计了。他凭他的老子谋得这样一份不晒太yang也不挨风冻的职业，把他的晓兰轻易地夺走了，run生不愿意看见她和他玩羽mao球的样子，更不想在这zhong场合里和她照面，他想退出门去，过一阵子再来，然而已经为时过晚，晓兰已经瞧见了他，握着球拍跑过来，毫不在乎地和他打招呼：“run生，到屋里坐，午饭吃了吗？”

“我来找你们站chang。”他立即说明来意，企图向她暗示，他不是来找她的。他用一zhong自己也觉得陌生的事务式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