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到家了,别再哭了。”
“我…”碧月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什么你呀我呀的?咱们一块回家,你什么也别说,要打要罚全是我的。”
两人同时走进大门。
这时,月亮偷偷地从云层里钻出来,刚刚透了一口气,又赶快缩了回去,天空依旧被黑暗笼罩着。
堂屋里,鲍福手拿一把纸扇子,正在跟桂晴唠嗑;桂晴坐在他的旁边做着针线活儿。
学智蹑手蹑脚地进去,碧月跟在他的身后。
“小圣,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赶快吃饭吧。”桂晴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活计,要给他准备碗筷,一看碧月也进来了,赶紧补充道:“碧月也来了,正好今儿个留的饭多,你们俩一块吃吧。”
学智也不答话,只是傻站着;碧月笑笑,算是做了回答。
“怎么这副样子?难道在外面惹事儿了?”鲍福不满地说,因怕碧月误会,又笑着加了一句:“碧月,你坐着,让婶给你盛饭。”
“爸,我真的给你惹事儿了。”学智壮着胆说道。
桂晴正在盛饭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了。她不敢多问,仿佛一张口灾难就会立刻降临似的。
“怎么回事儿?”鲍福摇扇子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学智。
还没等学智继续往下说,碧月就抢过话来:“叔叔,是这样的,这事都怪我…”话刚开了个头,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桂晴赶快把她拉到怀里,安慰道:“月儿,别哭,慢慢地说,是不是小圣欺负你了?”见碧月连连摇头,她似乎轻松了很多,但还是要问:“孩子,别伤心,慢慢地说,我和你叔叔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让你为难的。”
碧月听如此说,哭得更伤心了。
这边,学智已经开始叙述了…
碧月一边听,一边不停地抽泣;桂晴听着,一会儿看看鲍福的表情,一会儿给碧月擦擦眼泪。
鲍福听完,并没有马上说话。屋里死一般地静。停了良久,他才问:“他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学智摇头答道。
“我看这事儿就应该这样做。”鲍福把扇子一合,摔到桌面上,满不在乎地说。
顿时,六只眼睛一齐盯向他。
“你们两个不用担心,这事儿我来处理,如果他姓文的胆敢动咱一根毫毛,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欠了欠身子,像是要用最好的姿态说话“他不是要找我吗?好,我等着他。我看他到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呼风唤雨?”
“你这是怎么说话呀?”桂晴责怪道“本来就是咱们的孩子错了嘛!可你不仅不认错,还尽说些没用的话,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桂晴的意思虽然不能使碧月得到安慰,但无形中逗漏的情感却使得她激动不已。她的脸上瞬间好看了许多,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往桂晴身上贴近了一些。
“我胡搅蛮缠?”鲍福气得瞪大眼睛,把扇子重新拿在手中,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扇子伴随着说话的轻重缓急,随时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我早就说过,学生搞活动我没意见,可是不该让他们每人佩一只红缨枪呀!你让他们佩红缨枪,可他们到哪里弄枪杆子去?他们家里没树,又没地儿去买,能不偷吗?你说,这不叫‘官逼民反’又叫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咱们做的事儿不光彩呀?”桂晴知道在这件事儿上肯定说不过他,只好给自己寻了个台阶。
“咱们不光彩?他姓文的就光彩了?他偷了生产队的麦种还没了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