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在狼吞虎咽吃面包,他好长时间没这么饿过了,新兵连时候也没这么饿过,他从来没觉得面包会这么香。
刚吃完一片,就听到母亲说话声音,他一激灵,杜娟真来了吗?他赶紧将面包藏到枕头下,人蹦下床,趴到门缝边看。
听到杜娟声音,白杨心里一阵兴奋,人能来,事儿就成功一半儿。
白杨赶紧钻到床上,被子一拉,闭上眼睛,只有出气,没进气儿,从电影上学来的临终弥留状。
这是杜娟第二次来白杨家,比上一次别扭很多,身边没有大梅,又领了那么个滑稽任务,别提多别扭了。她慢吞吞进了白杨房间,还没等她抬头,黄雅淑就在外面把门带上了,杜娟一惊,赶紧回头,见门关上,本能就想起身把门拉开。
躺在被窝里的白杨一直偷眼看杜娟,见状赶紧发出一声呻吟。杜娟下意识回头看白杨。
白杨像电影里受重伤的伤兵,呻吟着:水…
杜娟从未经过这种场面,她神经紧张,完全顾不上想白杨是不是真病了,她只想赶紧劝白杨吃饭,完成任务,离开走人。白杨要水,她就赶紧倒水,然后端着水走到白杨床边。
白杨板板地躺着,杜娟不知道怎么让他喝水,只好坐到床边,递给白杨水,他却不动,只是含混不清,呻吟不已:水…水…
杜娟只好先将水放下,然后搬起白杨头,另只手端水就喂。
白杨靠在杜娟手臂间得意无比,非常惬意地就势喝了一小口,立刻呛着,凶猛地咳嗽起来,那口水喷了杜娟一身,杜娟也顾不上擦,赶紧给白杨捶背。
这些是照顾人的本能,白杨窃喜着,声音无比虚弱:谢谢你能来看我…
一听白杨能说话,杜娟手立刻松开,人也赶紧离开床一尺远,白杨一个没防备,咣当一下摔到床上,想怒也不敢,只好继续装。
“你得什么病啦?”
“心病啊。”
“生病你不去医院找大夫,叫我来干嘛?”
“我告诉你吧,我这个病就是因为你生的。我为情所伤啊,你不喜欢我,我活着也没啥意思。”
“你…你多大了啊…真幼稚!”杜娟不能听这种话,听着就急,就起身要走。
白杨也不动,一脸忧伤:你走吧,反正我拿定主意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吃饭了。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她会天天找你的。这话说得死气沉沉又带着那么点孩子气,杜娟心软一下,说不清为什么。
杜娟回头瞪白杨:那你先吃了饭再说。
白杨顺杆就爬:不行,你不答应我,我不吃。
杜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心里很乱,这一刻对她是关键的,可她不知道怎么办,大梅要在就好了,可大梅在,能说什么呢?
白杨跟着坐起,看着杜娟,他不敢碰她,他怕他一碰她就跑掉了。他也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表白,他急,越急越什么话也想不出来。
“你不讨厌我,是不是?”
杜娟不说话,不说话意味着同意吧?
白杨接着说:跟我结婚吧,我会一辈子,不,两辈子对你好,再不让你哭,再不让你伤心,永远让你快乐,让你笑…
大粒大粒眼泪顺着杜娟脸颊淌下。
白杨不敢动。杜娟越哭越伤心。
白杨悄然下床,走过去,他想抱杜娟。他下得急,完全忘记了藏在枕头下的面包,他一走那些面包全带了出来,面包渣劈里啪拉掉了一地。
白杨傻了。杜娟愣了一下,看着满地面包屑,再看白杨尴尬的样子,满眼含泪,笑了起来…
杜娟笑了,白杨也跟着傻呵呵笑了。
黄雅淑一直在听白杨房间动静,听到笑声时,转身奔向客厅,冲着丈夫急切道:好啦好啦,哭了,笑了…
“什么哭了笑了?”
“嗳,哭了说明那姑娘对白杨有感情;笑了,说明她同意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