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宫主位,任意妄行。朕,昨日就未曾罚你,岂知你非但不知收敛,愈演愈烈。”
他见我红了眼圈,冷道:“怎么,十四还觉得委屈?”
我不答,侧过小脸,用衣袖擦着眼角。他却仍不许我起身,只向着刚返回的李裕沉声道:“备车辇。”
李裕赶紧答道:“回陛下,已备妥了。”
君王再看我一眼,自个,竟大步去了,丢下十四一人,跪于甲板之上,垂泪。
十四,伤心不已,李裕公公见君王去了,忙上前好生劝道:“娘娘,快起吧,圣上,定已准了。”见我不肯起,复又赔笑再劝道:“娘娘,快起吧,别让圣上等着。”
十四无奈,只得随了他起身,携了乐阳等人,步下龙舟。数千锦衣军齐齐列着,全副甲胄加身,帝王的三驾马车,静静候于百步之外。
天子,却未登车,还是那身家常的锦袍,手中执着银鞭,其座下的铁骑,正昂首嘶鸣。看见十四远远过来,一双精目内的冷厉,丝毫不见缓和。
待行到他跟前,距离车辇不过数步之遥,十四再抬头望他,企盼君王能稍微假以辞色一些,可是,十四看到的,只有人前的冷峻和寒意,甚至还要深重。
许是十四被他娇惯坏了,心内,只觉委屈异常,一咬牙,弃了车辇,竟不管不顾,兀自朝前胡乱行去,丢下身后目瞪口呆的李裕公公和乐阳等人。
许是太过惊讶,竟无一人追上前来。直行了有五十步之遥,十四,见仍没有人上前,自个心知已难以下台,索性,提了裙裾,一路小跑着,向前奔去。才奔了数十步,已是气喘吁吁,回身再看向身后,只见君王的坐骑,丝毫未离开原地,执着马鞭,冷冷地看着十四,眼中的精光,仿佛要将远处的小小身影立毙于当场。李裕,则率着一应宫人立于锦衣军阵前,一个个,低头弓身,不敢轻起。
十四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用袍袖拭了拭,猛地发力,再向前狂奔而去。
身后,忽然传出铁蹄踏地的重音,一股疾风呼啸而过,十四避闪不及,只觉身子一轻,人,已被他的铁臂自纤腰处提起,高高置于君王的马前。
座下的宝驹丝毫未见停顿,撒开四蹄,一路,向前疾驰。耳畔,是急速掠过的劲风,十四吓得尖叫,死死地抱住他,蜷缩在他怀内。十四,从未骑过马,更遑论,在如此高大的铁骑之上逆风疾奔。
身后,是紧随而至的数千名锦衣军,拥着帝王的马车,隔了数百步之遥,紧紧护驾。虽说是暑夏,但,耳畔的风,依然割得十四脸颊生疼,我伏在他怀内,呜咽道:“十四,十四…”君王一扬马鞭,双腿一紧,座下的宝驹即刻再加速,宛如生出了双翅。
我吓得死死攥紧他的衣襟,惊道:“陛,陛下…饶,饶了…”
他只手将我箍紧,丝毫不减行速,另一只长臂则执着银鞭,向着身后的锦衣军高声喝道:“原地待命!”话音未落,双膝再一紧,银鞭未及扬起,座下的宝驹已然领会了主人的意思,离了官道,向着一条幽深的小径急速拐入,踏起了一地的残花青泥。
小径,似极少有人迹,两侧的枝叶很低,君王低下头,纵情驰骋,一路向着幽深之处疾入。衣料轻薄,马鞍,磨得十四罗衣下的肌肤,痛不可当。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不知还要有多少个回合的折磨,君王才能消气罢手。
直行了一炷香之久,他才一勒缰绳,通体漆黑的宝驹,即刻高声嘶鸣,踏蹄伫足。四周,皆是高大的林木,足下,是落满野果的青草泥地,只有林间的鸟鸣之声,间或打破这寂寥无人的隐密。隔了林木的间隙望去,远处,是起伏的青色山峰,一弯曲折的碧水绕林而过。
他,低下头,用手中卷曲的银鞭,重重托起我下颔,傲然看着自个怀内满面狼藉的小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