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三说:“怎么没有?厂里一帮人护着,上头有人罩着。也就是这帮老工人闹一闹,厂里谁敢动他?”
程锐问:“你说的上头是什么人?”
“赵君亮有个舅舅在省委组织部,兵总里面也有靠山。”
程锐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多管,既然咱哥仨又到一起了,今后我们兄弟就要拉起手来一块向前走,一起救工厂。”
郎三说:“我问你一件事,魏长平卖发电机的事你为什么不处理?是不是因为君亮?”
程锐点头承认说:“以前的事我不想深究。只要君亮能帮我把188厂从困境中拖出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
“魏长平卖发电机的事影响很大,不处理有损于你的威信。”
“你说怎么处理?”
郎三说:“我看出来了,你是准备和他狼狈为奸了。”
程锐笑了:“我发现你小子有点玩世不恭。”
郎三说:“这年头,不正经比假正经强。”
开完早会,程锐叫上赵君亮,两人出了厂部大门,信步向小雅河边走来。
小雅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从磨盘山深处蜿蜒而至。河面上还被冰雪严严实实地封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明晃晃的光。岸边柳树的枝条依然呈现着冬日里僵硬的姿态。虽然时令到了,但真正意义上的春天的脚步,还迟迟没有光顾磨盘山这片充满忧患的土地。
程锐触景生情,回忆起童年夏天他们两个和郎三在小雅河里游泳抓鱼等一些往事。
赵君亮感叹道:“回想三十多年前的事好像就在眼前啊!”“如今我们哥仨又到一起了。”程锐找到了话题,询问起赵君亮和郎三之间到底怎么了。
赵君亮踢着地上的石块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咱俩合不来。”
程锐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矛盾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厂子上,便转了话题问:“君亮,我来之前你主持工作有半年多吧?”
“那叫什么主持工作?我是临时留守,等着新厂长到来。”赵君亮淡淡地说。
这些日子,程锐仔细研究过赵君亮之前那位改革派精英郑厂长的工作思路,程锐认为他的工作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他缺少基层工作经验,缺少驾驭复杂局面的实际工作能力,缺少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扭转被动局面的有效办法。所以他才不得不依靠赵君亮。
程锐说:“如果不是我和王书记过来,说不定现在你就是厂长。君亮,我知道你有本事,如果让你当厂长你肯定比前两任要强。”
“我哪有那两下子?我要是有那两下子,兵总还用得着派你过来?”赵君亮嘴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对前几任厂长的能力实在是不能认同。
程锐坦诚地说:“我喜欢有本事的人,不喜欢窝囊废。如今的188厂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帮我想想办法。”
赵君亮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来了,我一切听你的。”
程锐说:“君亮,王书记和我说了卖发电机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君亮检讨说:“这件事责任在我。我表弟王老六开了一家砖厂,去年王老六过来找我,要借厂里的柴油发电机,我就同意了。就这样物资科的魏长平把发电机借给了砖厂。一年过去了,我都把这事忘了。前几天王书记要调用发电机给中学发电,叫魏长平把发电机要回来。魏长平到砖厂要发电机,这才得知砖厂把发电机组给卖了顶债了,说厂里欠砖厂几十方砖钱。昨天我把王老六叫来臭骂了一顿,我让他立即把卖发电机的钱还回来。”
程锐说:“以前工厂管理混乱,卖设备吃饭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并不想追究以前的责任,但是这种事情今后绝对不能再发生。”
“现在的问题是王书记拿这件事做文章,抓住不放。以前的问题多着呢,没问题188厂能到今天这一步吗?我只是个副厂长,拿我问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彻底清算前几届领导班子的问题,该负什么责任我决不推卸!”赵君亮飞起一脚,把一块石头踢到了冰面上。
程锐解释说:“王书记抓这件事并不是针对谁,而是为了整顿纪律,加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