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爹退出了支持我妈的行列。
我妈孤立无援,再加上我爹的“老好人”性格,我妈眼睁睁地被三爹二爹赶出了老院子,住进了本来是三爹家的“明房子”这样一来,队里队外打我妈主意想勾我妈蝎虎子的男人们都像苍蝇闻着了肉味,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为了帮我妈赶跑这群讨厌无耻的苍蝇,我外奶奶把她家的“大花”牵来拴在了我妈住的小屋门前。
“大花”是一条狗的名字,在保卫我妈的工作中,它为我们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个时候,我才几岁,我过早知道了什么是男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动物是好的,村外的男人是坏的,而村里的男人更是太坏了!深更半夜里,这些男人们在大花的狂吠中砸我们家的后墙,往我们家的房顶上扔石头土块,我们娘儿仨个吓得战战兢兢不敢睡觉。
给我们壮胆的除了门口的大花外,还有我妈当年的梦中情人、她的表哥杨有富送的那台小巧玲珑的半导体收音机。我妈的嗓音真好,在煤油灯下,她抱着我拉着我姐姐,跟着收音机唱歌,什么革命歌曲呀、秦腔呀、陇剧呀、眉户什么的从她嘴里唱出来,那是太好听了。今天的我能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高歌一曲,还多亏了我妈呀!
朝我家房上扔土块的下三滥男人们,也太可恶了!
我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狠狠地骂道:“真是欺人太甚!把老子欺负的没法活了!”
我妈把我背在背上,左手拉上姐姐,右手拿上捅炉火的火钳,雄赳赳地来到墙后破口大骂:“是哪个驴日的、马下的、青草棵里长大的在欺人哩?…想勾老子的蝎虎子?不去勾你妈的、你姐儿妹子的蝎虎子干啥哩?啊?”
大花不叫了,那些坏男人立马藏在暗中不敢动弹了。
大山像一堵墙,黑沉沉地立在对面,七高八低的居民点在山坡上静悄悄地睡着,给人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近处“吱嘎”一声开庄门的声音传来,我妈知道,那是被下三滥男人们和大花弄出的动静惊醒了的邻居。
我妈骂人的话越发凶狠了:“我日你的先人!有本事了出来!老子不怕你!”
“有本事了,出来呀!在老娘的马面台台上颠给三脑勺子!”
“见天黑里欺着老娘干啥哩?老娘的马面台子上搭戏台着哩吗?啊?…你们家有你妈,还有你姐姐妹子,你不去勾她们的蝎虎子干啥哩?啊?她们没有长蝎虎子吗?啊?”
“来!你是个男人了从你妈的蝎虎子里出来!来!把你的皮剥掉,把扳掉,两个卵籽儿都吃掉!”
骂到最后,我妈越骂越厉害,越骂言语越粗,直到左邻右舍来劝,妈的怒气才渐渐平息了。
邻居们把我妈劝进屋,我妈拿出我爹从矿上拿来她舍不得吃也不让我们吃的好吃的让庄邻们吃。
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像饿皮疯虱子一样,一阵阵就把一堆馋人的蛋卷、饼干、花生全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