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同志跟着圆场：“咳，生你气也是你爸爸！打是疼骂是，你爸不打你谁打你，你爸不骂你谁骂你，等你将来有了儿你就知啦，最疼你的还是你爸。”

父亲又看了一保良，总算答应了一声：“你来啦。”但随后又把脑袋低下，目光继续专注在黄瓜架的。他此时正用铁铲固定木架的基础，手上膝上，都沾染着半不的泥土。保良又说：“爸，我看您来了，您别生我气了。”

“他应该会的，他以前很喜我，我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这是他们谁也抹不掉的历史，谁也抹不掉的事实。他生了她，他们永远着同样的血。就连我的儿，也是我爸的骨。”

保良说：“爸，我找到啦，我想请您去见见她，我想和您一起去劝劝她，让她回家。我再有多大错，我再有多大错，我们也还是您的儿女，您就原谅我们吧，您就带着我们回家吧。您愿意回省城还是回咱们鉴宁老家都可以，我们会照顾您，给您养老，再也不惹您生气啦。老家的房还在呢，咱们可以买回来。咱们老家的空气好，邻居也都熟…”

保良想了一下，表情也拿不准似的，但他的回答不知是否为了说服夏萱，则显得确定无疑。

夏萱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在保良里，总是丽，总是新鲜！

父亲突然开了，打断了保良的话。他并不理会保良是否已经说得动了情，他的语气依然冷峻如冰。

夏萱也想了一下，并不急于说服保良，而是把话题转移开去：“你爸爸…脾气也很倔的，他会去见你吗？”

父亲就在省城，但不住在家里。

保良说：“谢谢你，夏萱。”

夏萱了，那样似乎已被保良说动，血缘的情不需要任何理由。她说：“好吧，我上向领导汇报，我们一定帮你，尽快见到你的父亲！”

父亲抬冲夏萱了下，嘴里咕噜一声：“唔，认识。”

青年军官介绍完了，又叫来一个战士问了问情况，知保良父亲此时正在菜园里活儿，便要战士去菜园请他过来。省厅老的同志连忙叫住战士，说还是我们过去吧，我们到菜园看看他去。青年军官说也好，你们过去也行。

他很瘦，额上的皱纹也更加刻，发不仅灰白，而且糙凌，整个架不像保良印象中那么魁梧，好像肌骨里的分已经被岁月风，快要消耗殆尽似的。

翻过山腰，就能看到一片红的房依山而筑，房的四周，隐约可见绿的军人。汽车沿着山路盘旋而下，快到山脚时还有武警军人拦车盘查。汽车开营区后有个军官模样的青年迎了来，先把他们领到一间会客室里茶伺候，小坐的片刻介绍了保良父亲在这里休养的情形——来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情绪始终不好，说话很少，饭也吃得不多，药主要是吃他自己带来的那些，倒也没犯什么大病。每天睡得很早，起得也早。白天一般去菜地活儿，不活儿的时候就看看电视，睡睡觉。有时和负责照顾他的战士闲聊两句，也大都是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训练，将来在事业上要成绩之类的话。战士也都知他是老公安，立过功的，所以也都很尊敬他。

这是保良第一次这么近切地看到梯田，田里飘着和泥土的香气，白云和蓝天在浅浅的面上投宝石般的颜，汽车转过山腰时，还可以看到下面一块块叠错有致的田里，有三五只像是画上去的斗笠。

枪杀案后，父亲在省城的公安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又到南方疗养了半年之久。回到省城后被安排住到武警队在郊区的一个训练基地去了。那里山清秀，四周都是绿的梯田，比较适合调养，休整心情。父亲再也不愿回到那个溅着亲人鲜血的家里，一个人面对杨阿姨和嘟嘟难以瞑目的冤魂。

保良上前，叫了一声：“爸！”

这一天风和日丽，夏萱开着一辆汽车，和省公安厅老的一位一起带保良城。在省城生活了整整六年，保良此前从未去过远郊的山里，也从未听说过山里还有一个武警的训练基地。

夏萱的气也极尽情：“陆院长，”她还称呼父亲以前在公安学院的那个职务“我们带保良看您来啦。保良这些天可想您呢，以前他也回家找过您的，您一直不在家。”

父亲真的老了。

于是他们就随着军官和战士一，去了营区后面的菜园。菜园连着梯田的山脚，植着西红柿、柿椒和品新异的黄瓜豆角。保良的父亲正在修整黄瓜架，他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并且已经表态同意，让省厅老的人今天带保良过来见他。所以当保良现在这块菜园的时候，父亲略显僵化的脸上，并未表现任何惊讶。

“你，还和权虎在一起吗？”

事隔很久，保良才知，父亲之所以同意见他，之所以后来又真的跟他一起远赴涪，去见，并不完全是被亲情所动，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接受权三枪杀人案专案组的请求，合他们去保良的工作。权三枪作案后人间蒸发，专案组北上南下，

父亲看了保良一，又低去手里的活儿，他甚至对老的同志和面熟的夏萱，都没有打一声招呼。老的同志首先情问候：“老陆，你还好吧？这地方可真不错。哎，我们把你儿带来了，这是分局的小夏，你也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