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我不再是兄弟!”
此时,门扉踢开,青龙令率人闯进,德宣一咬牙,挥剑一砍,在他左手臂膀割开一道伤口。
血流汩汩,他却丝毫不觉伤口撕裂疼痛,痛的,是他的心。
他迷蒙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兄长。
这个王兄,竟然忍心烧了留给亲妹妹的遗书,将所谓的叛国证据交个他…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青龙令一进殿,嘴里就喊逆贼,明显已不将德宣当太子看待了,德宣黯然闭了闭眸,嘴角扬起自嘲的冷笑。
几名星徒粗鲁地架住他。
局势控制住后,希蕊这才飘然进殿,清冷的眸光扫射屋内,最后落定于他身上。“你怎会在此处?”瞥见他臂膀受了伤,秀眉一挑。“这是德宣砍的吗?”
他颤栗,惶然望向兄长,后者对他使了个眼色,那眼色无比深沉、无比绝望,却又满蕴一个兄长对弟弟的爱护。
他霎时痛悟,德宣想保护他,而他唯一能够苟且偷生的方式便是…
他苍白着脸,颤手举高兄长之前塞给他的书信。“德、德宣叛国,这是…是他、谋反的证据。”
“是吗?”希蕊比个手势,示意青龙令抢过那封信,她抽出信纸一瞧,唇角挑起满意的微笑,再度望向他。“你深夜来此,便是想夺取这封信吗?”
他跪下。“是,王后娘娘,儿臣…只想为王尽忠…”好痛…痛的,却不是伤口。
希蕊沉吟,现实在思索他话中真假,朝青龙令微微点个头,对他搜身。
他动也不动,任由旁人在自己身上掏摸,这才彻底明白面前这女人疑心有多重,幸而德宣料敌机先,把那封遗书烧了,否则此刻被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德宣哥哥果然厉害,但再如何聪明机智,也斗不过这个心计阴狠的王后…
“启禀娘娘,王子殿下身上并未搜出任何可疑之物。”青龙令搜索过后,陈胜报告。
“很好!”希蕊这才信了他,扬手令他起身。“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父王肯定十分感动,先退下疗伤吧,来人,护卫开阳王子回去。”
“是。”
两名星徒一左一右守护他,他起身,瞥望德宣,德宣狠狠朝他啐口唾沫。
“卑鄙小人!枉我将你视为亲兄弟!”
唾星沾上他的脸,他知道,自己不能哭,只能端出最冰冷无情的面容。“谋逆奸贼,怎么配当我兄弟?你好自为之吧!天上地下,怕是都没有你这逆贼的容身之处。”
他话说得绝了,而德宣又是一口愤恨的唾沫。
可他在王兄眼里看到深浓的温情与不舍,耳畔仿佛听见声声意味深长的叮咛——千万千万,别跟我走同一条路,这条路,不是人走的。
这路,不是人走的。
德宣哥哥曾以自己的性命为警戒,他若聪明,便该以兄长那凄绝惨烈的下场为鉴。
可他偏不听话,若命运之神安排他降生于王家作为试炼,那么他便要反抗,绝不逆来顺受!
他要成王,将那夺去他至亲手足的女人杀了!终有一天,他将取下她的首级,血祭德宣的坟!
他选择踏上王者之路,为了复仇。
他很明白,这是一条孤独之路,不能有谁相陪,任何牵挂都会是弱点。早在决定走上这条路之前,他便决心抛弃一切牵挂,根绝所有为人的感情。
不该让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个灿烂美好的春天,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将那朵会致人于死的虞美人花送给她。
一时的贪恋,一时的难舍,他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妃子,自以为能将她当成一杖棋子于棋盘上摆弄,其实只是给自己留下她的借口。
他其实很想有她,于这寂寞的路上,盼能有她相配。
可他错了。
有些路,注定了只能一个人走,愈是不想失去的人,愈该远离。
他该远离她,当初不该将她留在身边,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对不起,采荷,对不起…”
火烧尽了,眼前是一片坍方的废墟,开阳跪在冰冷的地面,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狂吼震撼了整座东宫。
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以为无情无血之人也不再有泪,但如今,却是泪如海潮泛滥。
但哭泣又如何?嘶喊又如何?再多的泪水,再深的悲痛,也唤不回她。
他的采荷,他唯一的真实,心头唯一的柔软,从今而后,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