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比货物来得快,货物再运到出站口,大约要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工夫,他们是怎样打发过去的呢?所谓他们,当然是几个电工打扮的人,站务员以为是发电所的人,便把木箱交给了他们。
龙华的视线落在出站前的小吃店。他方才在里面吃过养麦面。
他们在傍晚六点二十分到,肚子一定饿了。到取木箱,还有二十分钟空间。肚子饿的人,在这种场合该怎么办?是不言而喻的了。
于是龙雄径直朝小吃店走去。
一小时后,龙雄乘上开往松本的火车。他拿出记事本,聚精会神地研究上面的记录。本子里横七竖八,记着各种事情。听来的,自己想到的,统统记在上面。
其中有一段小吃店老板娘的话:
“日子记不得了。好像是上吊案子发生前四五天,有三个工人模样的男子每人要了两碗面,急急忙忙吃了下去。我还记得他们有个口袋,是又粗又脏的麻袋,鼓鼓囊囊的,用绳子扎着口。因为是一个人手提着走进店里的,所以不会太重。吃面的时候,口袋靠着凳子竖在地上。临走也是一只手拎出去的。”
接下去是记的要点,字迹潦草。
*麻袋事关重大。分量很轻。一只手可以提起。约十公斤左右。
*木箱内破瓶烂罐,重五十九公斤。相当于一具尸体的重量。这是伪装。为什么要伪装?这是症结所在。这伪装做给谁看?
*上崎绘津子来此调查什么?是主动来的?抑或受他人指使?
*从车站取出木箱并扛到杂草丛里是三个人。木箱扔到草丛里,然后拿着麻袋上山。后来在这山上发现上吊的尸体。当时被村里老婆子撞见。
古吊死者是谁?可想而知。
*但尸体已有五个多月,腐烂得几近枯骨。这一点尚未搞清。死后已五个多月,不用说解剖医生,即便外行也知道,烂成白骨,当然要经过五个月之久。这样便产生很大矛盾,是推理上最大的障碍。解剖是科学,是严酷的事实。不可能有丝毫谬误。然而,他不可能在五个月前死去。不懂,怎么也弄不懂。实在无法解释。
*木箱发货站土歧津,同瑞狼只隔一站。两地有某种关联。黑地健吉和上崎绘津子确实在瑞狼滞留过。
*长野县南佐久区春野村横尾里。黑地健吉的出生地。户籍簿上的记载。梅村音次。
*上歧津九点三十分发车,盐局千四点十分到站;盐民十四点十三分发车,松本十四点三十七分到站,松本十五点三十分发车,大盯十六点三十六分到站;大时十七点五十分发车,梁场十八点二十分到站。木箱和入同搭一列火车。
*舟级英明身世不明。他是朝鲜人。据说,反对派说他是朝鲜人,根据是什么?
是舟权自己泄露的,说他是朝鲜人。是不是谣传?
*舟级英明——黑地健吉——上崎绘津子,是什么关系?
*黑地健专原籍是长野县南佐久区。发现期沼律师尸体的地方是长野县西筑摩区。吊死人的现场是长野县北昙区。——几处全是长野县。不仅如此,瑞狼和上歧津也接近长野县。此中原因,不难猜出。
记事本上的字,十分潦草。前后不连贯,支离破碎。但对龙雄来说,是份比作战地图更为详细的地图。
龙雄此刻看着本子,各种可能与不可能的事,错综交叉。形成无形的网状系统,展现在他面前。
——上品的当事人是谁?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至少一个月前还活着。就尸体而论,已有一半变成白骨。不用验尸,谁也判断得出,显然死在五个月前。这是怎么回事?实在弄不懂。
眼前碰上这堵大墙。龙雄用手指抓了抓头发。车窗外的景色,预示快到松本市了。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龙推去找报社的通讯站。在繁华街里首的一条小胡同里,挂着一块招牌。
满头乱发的通讯站主任走了出来。
“田村来过这里没有?”龙推刚问,对方便说;“您是秋崎先生吗?田村先生中午来过,同木曾福岛通讯站联系后,使上那儿去了。他说,您或许会来,有事请打电话给木曾福岛通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