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皇后明白,将来如果还有机会,你大可以去向她问一个明白。”秦菁道,轻而易举的避开这个话题“说正事吧,如果今天大秦方面不准备受你的威胁,你下一步又准备怎么办?”
这件事的确非常棘手,秦菁在他手上,大秦方面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若是妥协,也便罢了,如若不然——
要杀秦菁,他也还得思量着来。
毕竟之前楚越的想法也有道理,死一个秦菁,保不准就要激怒了大秦方面,进而鼓舞了他们是士气。
“有你在我手中,总是张王牌不是吗?”楚风扬声一笑,紧跟着又再度敛起神色,忽而抬起一手捏住秦菁下巴仔细打量起她的脸孔来,语气悠然的慢慢道“本宫听闻,殿下新招的那位驸马爷此时也在秦营之中,如若本宫将你缚了带到两军阵前,却不知道会是何种效果?”
秦菁目光凛冽,毫无惧色,闻言却是轻笑出声。
她没有避讳楚风的手,而是就势慢慢起身,一点一点脱离他的控制,在桌子另一侧,摆出对等的架势与他对望“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殿下不妨一试!”
她的双手撑在桌面上,形容冷酷,明明是纤细的一抹剪影,却仿佛于无形之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气,渲染着整个大帐之中的空气都跟着冷凝下来。
“你真的不怕!”楚风的心里震了震,眉心不觉叠起一道不明显的褶皱来。
有生以来,他还是头次见到这样强势霸道,不惧生死的女子。
印象里即使果决狠厉一如叶阳皇后者,也曾经失态的哭豪乞求过。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目光刚毅而坚定,他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眼中所见,心中所记,永远都是她脊背笔直的那一种姿态。
这女子,仿佛生来就是注定立于万人之上的征服者。
她的脚下,可以踏着血肉白骨,乃至于万里河山。
成与败,所持的永远都是这一副傲人风骨。
这种俾睨天下的凛然之气,他这一生恍惚只在他那至高无上的父皇身上见到过。
可是那一日延庆殿上,那个他一直以为无坚不摧的铁血帝王终究还是露出软弱的一面。
两个人,正面对峙。
楚风的眼神逐渐纷乱出别样的情绪来,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突然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惊慌道“殿下!”
这样的对视之下,他自己本来就已经处于下风,再被这个奴才惊慌失措的闯进来——
楚风顿觉士气大败,抬手将手边的酒杯狠狠甩在他脚下,怒声道“没规矩的东西!”
帐篷搭建在野地之上,为了遮掩泥土散发出来的湿寒之气,楚风的这间帐篷里,整个铺了大片的地毯。
杯子落地,没有碎,却是水酒撒了那侍卫一脚。
“殿下恕罪,是奴才失礼!”那侍卫慌忙跪下请罪。
“什么事?”楚风一甩袖,从桌前和秦菁的对视中不动声色的抽身而退。
“是——”那侍卫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拿眼角的余光瞟了眼立于大帐当中的秦菁。
秦菁无所谓的重新弯身坐下,提了筷子,丝毫未曾觉得不自在的从容用饭。
楚风回头看她一眼,心里一堵,嫌恶转身往门口走去。
那侍卫急忙起身给他打开毡门,楚风便是头也不回的一脚跨出门去。
秦菁一边挑着桌上爱吃的菜用上几口,一边侧耳注意听着帐篷外面的动静。
那侍卫压低了声音与楚风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楚风似是刻意隐藏了语气不想被她听到,但是因为太过震惊,声音还是有些拔高的透进来。
随即那侍卫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然后便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脚步声。
楚风的这座帐子和武烈侯的帅帐毗邻,建在整个西楚军营的中心位置。
他对这里的守卫似乎是很放心,临走也再没有多派人手管制她。
秦菁慢条斯理的坐在桌旁吃饭,楚风去了大约有一刻钟便又匆匆折返。
这一次他回来的动静里混杂了更多的浑厚的脚步声,他像是有些气急败坏,一手抖开毡门闯进来,乍一见到秦菁优雅进食的模样,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底灰。
“这个节骨眼上,殿下真是好兴致。”楚风冷笑,站在门口,背对着外面夜色,目光阴测测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