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滞留城外不走,等的就是她来,好再翻盘一把?
“所以呢?你想怎样?”秦菁脚下一软,开口的声音里却仍然带了丝明显的笑意。
“让你的人撤兵回去,辅太子登。”司徒南道,字字狠厉“宫中是蓝氏意图不轨联合禁卫军作乱,你我各自调兵营救皇城,咱们会师于此。等到太子登基天下大定,你仍是一朝公主,宣王和皇后娘娘的命我也都可以给你留着,否则的话,咱们鱼死网破。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该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劫持皇嗣,与本宫开出这样破天荒的条件来,还不算是玩笑吗?”秦菁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面上却一直维持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也幸得是天色暗沉,否则若是暴露在天光之下司徒南一定不会被她骗过,因为此刻她脸上那种掩盖不住的苍白。
而此刻,因为她不合时宜的镇定,司徒南倒是有些微愣。
不过他如今狗急跳墙,自然是没什么好顾虑的,马上又是目光一寒,冷声道“这么说来,你就是要一意孤行了?你母亲和弟弟的两条性命,可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他说着,已经怒不可遏的自己翻身下马,一手夺了侍卫手里的刀,横刀一扫,已经落了萧文皇后耳边一缕发丝,然后反手将刀一横,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明明一旦秦菁放弃抵抗,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却偏偏还要做出这样的假象来——
因为他觉得秦菁这样一个玩弄权术的女人,会在意秦宣的生死更多一些,所以他选择以萧文皇后先做那块开路石。
敌阵之前,那个素来温柔婉约的女人静静的立着,但是自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往城墙上看。
她知道那里站着的是她的女儿,拼了一切都在试图保护她的那个女儿,她也知道,这一夜走来她经历了怎样的血腥和威胁,她不看她,是为了不想在最后这个时候成为她的负累。
秦菁远远的看着她,心中百味陈杂。
在她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后这般近乎决绝的表情,她不怕功亏一篑,一切从头再来,可是明知道司徒南这种人是不会守信的——
就因为敌营阵前,站着的是她一直发誓要努力护住的母亲。
“你不会真的蠢到以为本宫会留这么大的一个空子等你来钻吧?”她开口,努力维持的平静之下,袖子底下的手指已经用力的攥紧。
“你说什么?”司徒南持刀的手略一震颤,萧文皇后的颈边已经滑过一缕血丝染在衣襟上。
秦菁心中一恸,忍无可忍的就要一步抢上前去,却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同时略带着戏谑之气的清朗男声从身边传来。
“文人的手还是不要随便动刀子,左相大人你手抖了。”白奕从楼梯口处一个箭步冲上来,但是却在暴露于众人之下的时候刻意缓了一步,做出闲散洒脱的姿态慢慢上前。
他从袖子底下握了秦菁的手,用力的将她的手攥着,径自走过去神色淡远站在城楼之上,缓声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来做筹码做交易的,有些人的命,很值钱,有些人的命,不值钱,有些人的人头,还有些人,活着才更有利可图不是吗?”
他悠然笑着,并不回头去和秦菁正面相对,只就不动神色的将她的身子半挡在自己的伸手,两掌撑在门楼外延的砖墙上,笑着去看下面的司徒南。
想着方才自己就是被这个无名小子逼迫到走投无路,司徒南不由的勃然变色“白奕?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几时轮到有你说话的份了?”
“其实我也不想你与这将死之人说话浪费口水,只是你与我父也算同朝为官多年的老臣,忍不住,送送你!”白奕对他的辱骂之词却是毫不在意,仍是言笑晏晏,以一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角度看下去,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不动宣王却独拿了皇后娘娘出来做戏,不就是料准了长公主殿下会对宣王安危有所顾忌,回头即使谈不拢,你带了他,就算不得门路渡江,涉水而下或是逆流而上,沿途总要有个把柄在手的吗?可是左相大人,你现在何不回头看看,江北大营的二十万大军全线压来,你觉得哪条路可以走的顺畅些?”
白爽明明带着十万梁家军在围堵自己,哪里还能分身去指挥江北大营拦截他?
“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司徒南闭眼缓了缓神,语气强硬的讽刺一笑,仰头对白奕身后的秦菁道“荣安公主,本相方才开出的条件,你可是考虑好了?我的耐性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