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秋风宝剑孤臣泪（下）
二二四、秋风宝剑孤臣泪（下）
孙元起听说张之dong在军机chu1吐血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在湖北，孙元起就是张之dong的下属；现在到了学bu，还是张之dong的下属。从这层关系上来说，孙元起怎么也该去探望一下
按照惯例，孙元起去张府之前先去了廉子胡同一趟。老大人睁着昏花的老眼：“啊，你还没去？老夫还以为你一早就去探望过了呢！”
孙元起有些羞赧：“前两天一直在城外料理学校的事情，今天进城才听到消息，便赶jin过来问问叔祖父的意见。”
“去，当然要去！这些年香涛对你一直颇为照拂，现在他调摄违和，作为下属、晚辈，你哪有不去探望的dao理？”老大人皱着眉tou说dao“也不知dao香涛的病情如何了。如今朝中汉臣无不以香涛为尊，如果他万一有什么不讳，只怕天下就此多事了。唉，但愿香涛早日康复！”
孙元起起shen拜别：“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前去探望，juti情况回来再向您老禀报。”
“稍等片刻，老夫写封便函问候一下香涛，你替我带给他。”老大人摸索着带上老花镜，拿过信笺纸，颤颤巍巍地写了几行字，折好递给了孙元起。
张之dong生病，京城官员不论大小无不前往wei问，一时间官轿把张府门前那条胡同堵得水xie不通。孙元起到了胡同口，正准备下轿步行，谁知那些官员看见来了一ding皂盖、皂帷、银ding的四抬大轿，赶忙挪出一条路来。
军机大臣的府邸，五品以下芝麻粒儿自然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勉强进去喝杯茶。好在张府门房还是在湖北时的那位，从门feng里看见孙元起，连忙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后面排队的那位，在门口候了半天也没能进屋，见状大为不满：“这是谁家的？怎么那么横，都不用递拜帖，一叫门就能进去。”
门清的就在边上答dao：“不认识了吧？他就是学bu左侍郎孙元起。”
“侍郎儿子了不起么？”开始说话那人有些不屑“这里可是皇城gen儿，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胄、官宦子弟，掉片树叶都能砸到几个黄带子、红带子，他一侍郎儿子牛气啥？”
答话那人冷笑dao：“你没听清？刚才进去那人就是侍郎本人，他的叔祖父是寿州中堂！怎么，你觉得看不上眼？”
“啊，那位爷是侍郎？”说话之人瞠目结she2“怎么那么年轻，我琢磨着他也就不到三十岁吧？”
“看上去是ting年轻的！当然，实际年龄也不大，今年才三十三四岁。朝野传闻，他是国朝最年轻的汉人侍郎。只要不出意外，四十岁前可执掌一bu或宰制一省，五十岁前可进入军机。你说这样的青年才俊，张府能不开门迎接么？”
“兄台果然博学多闻，小弟受教了！”
孙元起自然不知dao门口这两位的对话，进门之后就问dao：“香帅shenti如何？此次前来，叔祖父寿州公也让我向香帅代为问候。”
门房捧过一杯香茶：“孙大人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后院问问，看看我家老爷能不能见客。”片刻之后，门房转回来：“孙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随着仆人辗转来到书房，推门就看见张之dong倚在书桌边竹榻上看书，儿子张仁权、张仁侃在边上照应着。如今已是西历八月，外面天气酷热难耐，屋里却凉爽宜人，张之dongshen上甚至还盖着薄毯子。想来房间里放了不少冰块。
见孙元起入门，张之dong放下书本，张仁权、张仁侃也赶jin起shen。孙元起抢上前一步给张之dong行礼，心dao：张之dong作为晚清四大名臣之一，为中国近代重工业和教育发展zuo出了重要贡献，给他磕几个tou不算丢份儿。
张之dong摆了摆手：“百熙太客气啦。”
张仁权、张仁侃闻言，赶jin过来扶起孙元起。四十多岁的张仁权现在是礼bu郎中，张仁侃则与孙元起年龄相仿佛，是邮传bu学习员外郎。虽然都是“郎”郎中、员外郎可比侍郎差了好大一截，他们两人哪里敢受孙元起的礼。
孙元起从怀里摸出老大人的信札递了过去：“香帅，这是家叔祖父寿州公给你的信，请您过目。”
张之dong伸出枯瘦的手臂接过信函，一边阅读一边说dao：“百熙带着容卿的信札来看老夫，这还真是巧合的jin，说来也算难得的趣事。”
孙元起一tou雾水：“此话怎讲？”
张之dongdao：“容卿是同治三年（1864）年出任湖北学政，他的下一任就是老夫，四十年后你又到湖北担任学政。你说这不是巧合么？”
怪不得老大人和张之dong那么熟悉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孙元起谦虚地说dao：“晚辈怎么能与香帅和寿州公相比呢？你们两位可都是大学士。”
张之dong笑dao：“百熙过谦了。三十出tou便担任左侍郎，国朝二三百年也没几个！你是前程远大来日方chang，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如何能比？你只要戒骄戒躁，定然可以后来居上。”
孙元起打个哈哈：“晚辈一定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发扬优良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百熙你任湖北提学使的时候，正好是三十岁吧？想当年老夫简放湖北学政的时候，也是三十岁。不过你是从二品的学bu右侍郎，老夫只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张之dong似乎在回想当年的绝代风华“老夫的前前一任孙心农（孙念祖）是咸丰九年的榜眼，前一任容卿（孙家鼐）是咸丰九年的状元，老夫是同治二年探花，后一任洪文卿（洪钧）是同治七年状元，再后一任王杏坞（王文在）是同治七年探花，接下来的梁斗南（梁燿枢）是同治十年状元。连着六任都是一甲出shen，当时官员都把担任湖北学政认为是无上荣耀的！”
孙元起没想到张之dong居然会痛说革命家史，只好赔笑倾听。
张之dong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ma上绕了回来：“百熙，你当年在湖北时大刀阔斧地裁撤不少学校，又因地制宜新建不少新学堂，可谓勇猛jing1进。为什么回到北京之后，一下子变得畏手畏脚了呢？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chang了犄角反怕狼’？”
孙元起苦笑dao：“在湖北的时候，上面有香帅的鼎力支持，下面可以调pei大小官员，没有任何掣肘之chu1，自然可以为所yu为。回了北京，chu1chu1都是大爷，哪敢随便开刀？即便心里也些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践。就说前几个月吧，我看到京师大学堂一团稀烂，想找总监督刘廷琛刘大人商议如何变革，谁知刘大人对我避而不见。他正三品，我从二品，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告这zhong小人的黑状，孙元起一点jing1神压力都没有。
张之dong苦笑了一下：孙元起的这zhong困境，何尝不是自己遭遇的翻版？唉，yu渡黄河冰sai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啊！
收拾一下情绪，张之dong又问dao：“那你近期有什么打算？”
孙元起回答dao：“自咸丰年间以来，兵燹日起，干戈不息，天下藏书十去七八。即便现在存世的，也有不少chu1于若存若亡之间。如果不及时收藏保护，恐怕将来追悔莫及。所以我想奏请学bu在京师设立一所大图书馆，肩负起为天下藏书的重任。
“如果学bu应允，并拨下足够经费，就可以派人四chu1搜购藏书楼散逸的书籍。如果学bu只应允不拨钱，那就只能恳请学bu颁布一条法令，命国内出版机构在编印新书时，须向京师图书馆呈缴5本以备查验。数年下来，图书馆藏书也应该大为可观。虽然没有珍稀善本，却可以满足京城读书人的阅读需求，不失为设立图书馆的一个贡献。”
张之dong微微颔首：“此议甚佳，你可以写个折子递到学bu。”
听张之dong这么一说，孙元起就知dao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顿时大喜：“那好，我回去就写折子！”
这时候，只见张仁权、张仁侃兄弟俩在一边不停地使眼色。孙元起知dao张之dong病ti需要静养，便识趣地站起shen准备告辞。张之dong却问dao：“百熙，最近外间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各省排满风气很盛？”
孙元了点tou，字斟句酌地说dao：“立宪本来是好的，不过朝廷却以立宪之名，行夺权之实，甚至比以前的**还**，国民难免失望。”
张之dong沉yindao：“当年刚毅曾说过，‘汉人强，满人亡；汉人疲，满人fei。’现在朝廷极力压制汉臣，唯恐染指军权和中枢，而且近支排宗室、宗室排满、满排汉，就是怕汉人强大起来。据我看来，哪是什么汉人排满？分明就是满人排汉！”说到这里，张之dong在桌上翻找片刻，从中拿起一张纸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仔细看时，却是张之dong新近写的一首诗，题为《读香山新乐府》：
诚感人心心乃归，君臣末世自乖离。
须知人感天方感，泪洒香山讽喻诗。
看了半天，孙元起也没闹明白诗里面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放下诗稿，有些羞愧地说dao：“实在惭愧！晚辈对西学还是略通pimao，对中学则一窍不通。香帅的诗，晚辈没怎么读明白。”
张之dong有些疲倦地说dao：“没读明白就没读明白吧，反正世上也没几个人能读明白。别人读了，只会认为老夫在发牢sao，其实谁又能真正明白老夫的意思？”
孙元起dao：“香帅，今天晚辈多有打搅，还望恕罪！还望香帅保重贵ti，安心调理，早日康复”
张之dong缓缓地摇了摇tou：“老夫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其实每每念及时局，早已心死如灰。‘劳劳车ma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直到如今，老夫才算真正品出李文忠公这首诗的悲辛苦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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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秋风宝剑孤臣泪（下）
孙元起听说张之dong在军机chu1吐血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在湖北，孙元起就是张之dong的下属；现在到了学bu，还是张之dong的下属。从这层关系上来说，孙元起怎么也该去探望一下
按照惯例，孙元起去张府之前先去了廉子胡同一趟。老大人睁着昏花的老眼：“啊，你还没去？老夫还以为你一早就去探望过了呢！”
孙元起有些羞赧：“前两天一直在城外料理学校的事情，今天进城才听到消息，便赶jin过来问问叔祖父的意见。”
“去，当然要去！这些年香涛对你一直颇为照拂，现在他调摄违和，作为下属、晚辈，你哪有不去探望的dao理？”老大人皱着眉tou说dao“也不知dao香涛的病情如何了。如今朝中汉臣无不以香涛为尊，如果他万一有什么不讳，只怕天下就此多事了。唉，但愿香涛早日康复！”
孙元起起shen拜别：“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前去探望，juti情况回来再向您老禀报。”
“稍等片刻，老夫写封便函问候一下香涛，你替我带给他。”老大人摸索着带上老花镜，拿过信笺纸，颤颤巍巍地写了几行字，折好递给了孙元起。
张之dong生病，京城官员不论大小无不前往wei问，一时间官轿把张府门前那条胡同堵得水xie不通。孙元起到了胡同口，正准备下轿步行，谁知那些官员看见来了一ding皂盖、皂帷、银ding的四抬大轿，赶忙挪出一条路来。
军机大臣的府邸，五品以下芝麻粒儿自然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勉强进去喝杯茶。好在张府门房还是在湖北时的那位，从门feng里看见孙元起，连忙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后面排队的那位，在门口候了半天也没能进屋，见状大为不满：“这是谁家的？怎么那么横，都不用递拜帖，一叫门就能进去。”
门清的就在边上答dao：“不认识了吧？他就是学bu左侍郎孙元起。”
“侍郎儿子了不起么？”开始说话那人有些不屑“这里可是皇城gen儿，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胄、官宦子弟，掉片树叶都能砸到几个黄带子、红带子，他一侍郎儿子牛气啥？”
答话那人冷笑dao：“你没听清？刚才进去那人就是侍郎本人，他的叔祖父是寿州中堂！怎么，你觉得看不上眼？”
“啊，那位爷是侍郎？”说话之人瞠目结she2“怎么那么年轻，我琢磨着他也就不到三十岁吧？”
“看上去是ting年轻的！当然，实际年龄也不大，今年才三十三四岁。朝野传闻，他是国朝最年轻的汉人侍郎。只要不出意外，四十岁前可执掌一bu或宰制一省，五十岁前可进入军机。你说这样的青年才俊，张府能不开门迎接么？”
“兄台果然博学多闻，小弟受教了！”
孙元起自然不知dao门口这两位的对话，进门之后就问dao：“香帅shenti如何？此次前来，叔祖父寿州公也让我向香帅代为问候。”
门房捧过一杯香茶：“孙大人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后院问问，看看我家老爷能不能见客。”片刻之后，门房转回来：“孙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随着仆人辗转来到书房，推门就看见张之dong倚在书桌边竹榻上看书，儿子张仁权、张仁侃在边上照应着。如今已是西历八月，外面天气酷热难耐，屋里却凉爽宜人，张之dongshen上甚至还盖着薄毯子。想来房间里放了不少冰块。
见孙元起入门，张之dong放下书本，张仁权、张仁侃也赶jin起shen。孙元起抢上前一步给张之dong行礼，心dao：张之dong作为晚清四大名臣之一，为中国近代重工业和教育发展zuo出了重要贡献，给他磕几个tou不算丢份儿。
张之dong摆了摆手：“百熙太客气啦。”
张仁权、张仁侃闻言，赶jin过来扶起孙元起。四十多岁的张仁权现在是礼bu郎中，张仁侃则与孙元起年龄相仿佛，是邮传bu学习员外郎。虽然都是“郎”郎中、员外郎可比侍郎差了好大一截，他们两人哪里敢受孙元起的礼。
孙元起从怀里摸出老大人的信札递了过去：“香帅，这是家叔祖父寿州公给你的信，请您过目。”
张之dong伸出枯瘦的手臂接过信函，一边阅读一边说dao：“百熙带着容卿的信札来看老夫，这还真是巧合的jin，说来也算难得的趣事。”
孙元起一tou雾水：“此话怎讲？”
张之dongdao：“容卿是同治三年（1864）年出任湖北学政，他的下一任就是老夫，四十年后你又到湖北担任学政。你说这不是巧合么？”
怪不得老大人和张之dong那么熟悉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孙元起谦虚地说dao：“晚辈怎么能与香帅和寿州公相比呢？你们两位可都是大学士。”
张之dong笑dao：“百熙过谦了。三十出tou便担任左侍郎，国朝二三百年也没几个！你是前程远大来日方chang，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如何能比？你只要戒骄戒躁，定然可以后来居上。”
孙元起打个哈哈：“晚辈一定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发扬优良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百熙你任湖北提学使的时候，正好是三十岁吧？想当年老夫简放湖北学政的时候，也是三十岁。不过你是从二品的学bu右侍郎，老夫只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张之dong似乎在回想当年的绝代风华“老夫的前前一任孙心农（孙念祖）是咸丰九年的榜眼，前一任容卿（孙家鼐）是咸丰九年的状元，老夫是同治二年探花，后一任洪文卿（洪钧）是同治七年状元，再后一任王杏坞（王文在）是同治七年探花，接下来的梁斗南（梁燿枢）是同治十年状元。连着六任都是一甲出shen，当时官员都把担任湖北学政认为是无上荣耀的！”
孙元起没想到张之dong居然会痛说革命家史，只好赔笑倾听。
张之dong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ma上绕了回来：“百熙，你当年在湖北时大刀阔斧地裁撤不少学校，又因地制宜新建不少新学堂，可谓勇猛jing1进。为什么回到北京之后，一下子变得畏手畏脚了呢？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chang了犄角反怕狼’？”
孙元起苦笑dao：“在湖北的时候，上面有香帅的鼎力支持，下面可以调pei大小官员，没有任何掣肘之chu1，自然可以为所yu为。回了北京，chu1chu1都是大爷，哪敢随便开刀？即便心里也些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践。就说前几个月吧，我看到京师大学堂一团稀烂，想找总监督刘廷琛刘大人商议如何变革，谁知刘大人对我避而不见。他正三品，我从二品，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告这zhong小人的黑状，孙元起一点jing1神压力都没有。
张之dong苦笑了一下：孙元起的这zhong困境，何尝不是自己遭遇的翻版？唉，yu渡黄河冰sai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啊！
收拾一下情绪，张之dong又问dao：“那你近期有什么打算？”
孙元起回答dao：“自咸丰年间以来，兵燹日起，干戈不息，天下藏书十去七八。即便现在存世的，也有不少chu1于若存若亡之间。如果不及时收藏保护，恐怕将来追悔莫及。所以我想奏请学bu在京师设立一所大图书馆，肩负起为天下藏书的重任。
“如果学bu应允，并拨下足够经费，就可以派人四chu1搜购藏书楼散逸的书籍。如果学bu只应允不拨钱，那就只能恳请学bu颁布一条法令，命国内出版机构在编印新书时，须向京师图书馆呈缴5本以备查验。数年下来，图书馆藏书也应该大为可观。虽然没有珍稀善本，却可以满足京城读书人的阅读需求，不失为设立图书馆的一个贡献。”
张之dong微微颔首：“此议甚佳，你可以写个折子递到学bu。”
听张之dong这么一说，孙元起就知dao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顿时大喜：“那好，我回去就写折子！”
这时候，只见张仁权、张仁侃兄弟俩在一边不停地使眼色。孙元起知dao张之dong病ti需要静养，便识趣地站起shen准备告辞。张之dong却问dao：“百熙，最近外间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各省排满风气很盛？”
孙元了点tou，字斟句酌地说dao：“立宪本来是好的，不过朝廷却以立宪之名，行夺权之实，甚至比以前的**还**，国民难免失望。”
张之dong沉yindao：“当年刚毅曾说过，‘汉人强，满人亡；汉人疲，满人fei。’现在朝廷极力压制汉臣，唯恐染指军权和中枢，而且近支排宗室、宗室排满、满排汉，就是怕汉人强大起来。据我看来，哪是什么汉人排满？分明就是满人排汉！”说到这里，张之dong在桌上翻找片刻，从中拿起一张纸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仔细看时，却是张之dong新近写的一首诗，题为《读香山新乐府》：
诚感人心心乃归，君臣末世自乖离。
须知人感天方感，泪洒香山讽喻诗。
看了半天，孙元起也没闹明白诗里面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放下诗稿，有些羞愧地说dao：“实在惭愧！晚辈对西学还是略通pimao，对中学则一窍不通。香帅的诗，晚辈没怎么读明白。”
张之dong有些疲倦地说dao：“没读明白就没读明白吧，反正世上也没几个人能读明白。别人读了，只会认为老夫在发牢sao，其实谁又能真正明白老夫的意思？”
孙元起dao：“香帅，今天晚辈多有打搅，还望恕罪！还望香帅保重贵ti，安心调理，早日康复”
张之dong缓缓地摇了摇tou：“老夫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其实每每念及时局，早已心死如灰。‘劳劳车ma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直到如今，老夫才算真正品出李文忠公这首诗的悲辛苦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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