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菜循序渐进地上来,但是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动它们,菜就象是短暂的摆设,漂漂亮亮地堆集在那里,而且还在不停地高起来。江南一直就有糜烂的习俗,吃的穿的都只要场面上好看,每套行头都是非常见得了人的,没人看见的房子却是一个糊着薄墙皮的空壳子,家徒四壁的光身子。
芳玫幽幽地说:“景峰结婚也不打个招呼,我就是在千里之外也会赶回来喝喜酒的。”
景峰得体一笑:“省了你们的份子钱,谢我才对。”
薄荷在旁边冷笑,说:“景峰现在做什么呢?”
景峰又得体一笑:“做些文化事业。”
薄荷笑,说:“难道你以前做的不是文化事业?卖唱也是文化嘛。”
景峰也不生气,脸上挂着和出场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再没有提自己的文化事业,景峰老婆却投过来一眼,毒毒的一眼。
冷场。再没人说什么了。
景峰老婆站了起来,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刚离座,景峰的手提响,景峰嘴里说着对不起,也站起来去外面接听了。
薄荷就与芳玫暗地里讨论说:“你看景峰现在就象是一锅温吞开水,这温吞水还是半路出家的温吞开水,脸上是笑嘻嘻的,眼神里全都是当年的狰狞,修炼得还不到家。”
芳玫说:“温吞水怎么也找了个人见人爱的小娇妻。”
“景峰就是靠这个小娇妻起家,景峰也是个俗人,男人要么是巴子,赤手空拳打天下,要么就是靠女人发家。有什么意思?”薄荷说。
“女人靠男人倒是大家公认的,男人怎么不好靠女人了。靠女人容易么?别人看不起倒也罢了,自己还看不起自己,日子才最难过,没有男人会永远靠着女人的,总还是要靠自己。”芳玫说。
薄荷摇头,看看门外,又说:“芳攻,你信不信,景峰后来听的这个电话一定是他的小娇妻从外面打来的。”
芳玫一愣,说:“这有什么必要,做得这么难看,还要不要男人做人了。”
薄荷说:“就是要让自己的丈夫做人,才从外面打进来,场面上才好看,依着你我的脾气,一定是在台面上脸色就难看了。”
芳玫说:“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没筋没骨的,直往她男人身上靠。”
“芳玫你还这么刻薄,妻子不往自己丈夫身上靠,难不成还靠别人去。”薄荷说。
“靠当然是可以,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这么肉麻嘛。”
“这靠也是有讲究的,你芳玫总不能也去靠吧,这么说吧,就象猩猩遇敌时拼命拍打自己的胸一样,其实这是一种威胁和恐吓,你看不出来?”
芳玫只笑得岔气:“薄荷这两年你就学会了算计人,就是人家老婆护着爱着自家的男人,你也要去骂几声。”
正说着,薄荷听见电话响,一看屏幕,显示着台里的电话,就知道是齐明打来的,这次不知道为着什么,借着几分酒意恨恨地把手提关上了。心里想,还真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啦,也不管明天会怎么样了,今天就自主一回了。
一会儿景峰回来,说:“我们还是先回去了,她喝了点酒胃疼得厉害。”
芳玫说:“景峰你早就魂不守舍急着要走了吧。”
景峰就说:“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再怎么也两看相厌了,哪里还有什么魂不守舍。”
薄荷说:“景峰你那宝贝老婆真不好惹,两个人又专连档演戏出来蒙人。”
景峰一脸笑:“胡说。”
薄荷又笑,说:“景峰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一个腿肚子上的泥巴还没有洗干净就急着穿皮鞋的农民,那些黄烂泥硌着你的脚,让你穿着好鞋也感觉不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