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下椅跪倒在地，称：“林烨见过皇上，请皇上恕小臣无状之罪。”

自家弟，到底是外孙外孙女！

“朗之不要总是欺负小孩。”宣宁帝笑“多大人了？这还是改不了？”

徒四吃惊地看着他，却见林烨已经回去坐好了，还是那副嬉笑脸的惫懒模样，仿佛方才的话，并不是他说来的。只是，那半睁半眯的月牙中却分明闪动着坏坏的笑意。

有了这两尊大佛，徒四和林烨谁还能有心思品尝鲥鱼？

宣宁帝站在宁朗之前，笑：“起来罢。”

林烨忍笑，看宣宁帝并未带了伺候的人来，只得起，用了净筷替二人布菜“鲥鱼好吃却是多刺，皇上，义父，吃的时候且当心些。”

“哪里是错呢？原是父皇一片之心，儿心里明白着呢。”徒四又替宁朗之摆好了椅“表叔请坐，这鲥鱼已经动了筷，还有新鲜的，我这就叫人蒸了来。”

徒四劝：“不是怕你抹不开面么？”

宁朗之也不说话，低将自己碟里的鱼剔了刺来推到宣宁帝跟前。林烨看了，心里偷偷吐——也是，人家皇上呢，哪里有自己挑鱼刺的理？

现下，林烨就是在等，等一个能和荣国府光明正大翻脸的机会。荣府里有王夫人这样的当家太太，有薛姨妈薛宝钗那样的亲戚，他就不信，他等不来这么个时候！

宣宁帝笑看了他一“你还知朝中事多？今儿下了朝就不见了人影，敢情是跑回来吃鱼了？”

林烨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在宁朗之边儿，趁着宣宁帝不注意，扭过脸去朝徒四眨了眨，徒四也眨眨，嘴角一抹笑。

恰好丫们过来撤下了残酒，还有那条吃了两筷的鲥鱼，又换了新的上来。徒四很是识时务地亲自在宣宁帝和宁朗之跟前摆上了酒盏菜碟，又捧上了两双象牙镶银的筷。

徒四一笑，也不追问。有些话，心里通透就好了。

林烨儿一动，这天家父二人，说话竟是这般随便？

徒四笑：“这不是父皇赏的么。”

林烨有心要在帝王心中留下好印象，说话行事甚是讨巧，却并不会令人生厌。尤其是

更何况，瞧瞧他们获罪的名，什么包揽讼词结外官等，看起来是罪有应得，可真要细细追究，哪个大家族没有这些龌龊事？说穿了，四大家族最后的败落，不过是因为皇帝看着不顺，要铲除这些尸位素餐还不肯老实的旧臣世家罢了。

宣宁帝好气又好笑“原来说到底，还是我的错了，嗯？”

说着，便倒了一盏来“表叔且喝一些试试看，这是桃，正是时新的果来的。若是喝不惯，还有梨。”

徒四忙拿起自斟壶“这里却不是酒，乃是用烨儿所说的法榨来的果。”

他生就一双斜斜上飞的眉，中蕴着笑意，但是细看之下，这笑意却是带着几分疏落，似是未达心底。上的石青长衫乃是上好的云缎所制，绣工细，图纹却并不张扬，与林烨认知中的龙袍加冠冕的皇帝形象很有些差距。

“父皇怎么来了？”徒四忙亲自将椅挪开，伺候着自家老爹坐下“朝中事情不多么？”

宁朗之似笑非笑看了他一，宣宁帝一笑，也将自己跟前的碟推到宁朗之跟前。又问徒四：“你表叔不能饮酒，预备了别的没有？”

新鲜的鲥鱼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蒸好，丫送了新的上来，宁朗之懒懒笑：“还是小四会享受，昨儿里不过得了二十来尾上的鲥鱼，他一下就拿走了十尾。”

“王腾升不升迁的，那是人王家的事儿，跟荣国府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吃亏的，怎么会让自己憋屈不舒坦？”

看着宁朗之与皇帝之间似是不经意的亲密，林烨心里原来就有的那儿疑惑算是落到了实。他看了一徒四，眉尖儿稍稍一挑，睛一眯，意在询问。徒四心有灵犀，略一，算是肯定。

“你们两个，这里眉来去什么？”宁朗之一掌拍在林烨后脑勺，林烨龇牙咧嘴，徒四心疼不已。

徒四的容貌与宣宁帝并不十分的像，想来，他更多是随了他的母亲。不过，那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倒是能看这是父两个。

徒四摸摸鼻，觉得自己无辜。不过他在宁朗之边时间长了，自然知他的。下正是要上赶着追求人家义的时候，还是不要惹了自家表叔才好。

林烨哈哈大笑“我有什么抹不开面的？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别人让我一分不痛快，我必要还回去十分不痛快！他天王老呢，我先痛快了再说！别说王腾不过是升了个兵尚书，就是阁为相又如何？我跟你说，”

林烨跟着扭过去一看，宁朗之走了来，一的宽袍大袖常服，将他衬得格外风姿潇洒。不过…

“你们俩倒是会享受！”外宁朗之的声音响起，吓了徒四一。

既然这样，自己嘛还要跟他们拉扯着？

宣宁帝一愣，随即笑了，侧脸对宁朗之：“这孩有趣。”

倾向徒四，压低了声音“只要有什么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名拖着，他…飞不起来！”

俩人的小动作没能瞒过宁朗之，他眉梢一挑，一双凤目便瞪向了徒四。

那里去话里话外要东西，只隔了一墙，难老太太真的一儿不知？就算是之前不知，后边知了，也不过是两句无关痛的话罢了。这就叫疏不间亲！

宁朗之坐了，又叫了林烨坐在自己边儿。林烨就算大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肆意。宣宁帝倒是笑了“不必拘束，朕也是微服来的，想看看小四这里预备的到底如何。你是朗之的义，算起来也不是外人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