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她的头发。为了掩饰落发,她烫了头,满头卷花。
“小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像对孩子说话似的。
“什么秘密?”她想,什么秘密都无所谓了。你告诉我你杀人放火我都只会这样笑笑。
她就那样笑笑,一面擦干他的脚。然后端起脚盆对他说:“赶紧盖上被子,脚又要凉了 。”
他很乖,立刻照办。等她从浴室洗了脚进来,他靠着三个枕头,似乎是个平实家庭的男人,有双烫热的脚,有个热被窝就舒适得成了一条虫。他看看小菲,可着劲地舒服,还有几日舒服呢?他这样的舒服夜晚已经编上了数目,已经是有数的了。只是数目是三位数,是四位数,还是两位数这一点还有待天定,也有待人为。一个错误的治疗方案,将会把一切草草终结。
她躺在他身边。他刚烫热的脚又凉下去。
“你不要听我的秘密?”
“快睡吧。”
“万一他们动坏了手术——现在牛大夫马大夫多得很——你可错过这个秘密了。”
“我们去上海动手术。”
“上海的大夫就好了?”
“找你哥哥的同学主刀。”
“他不开刀。他是血液病专家。他是用一种血液验癌的方式查出来的。”
“我陪你去上海。一定会找到个好外科大夫。”
“不一定…”
“你烦死了!”她抱住他。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你其实早就知道。二十九年前,你在下面土改,我回来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小菲心想,现在来坦白交代这种秘密多可笑?多可怜?他的确只有这一件事没跟她一五一十交代过,不过这时她觉得他的诚实太无足轻重了。难道她还会在意?多么文不对题!她一面听他说,一面恨不得他还有足够长的生命,再去恋爱一次。不,两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