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老太太和病弱的儿媳俩乐观地苦度光，终于熬到了1978年小儿狱。两年以后，离散三十多年的大儿又衣锦还乡。被国民党在县中学拉去当兵的青年，摇一变成了富有的国籍华人，一次就给家乡政府送了两辆面包车。县领导赶派人护送国华人到我们主人公工作所在的城市来团聚，母三人见面，兴得哭天抹地。大儿一看这个弟弟实在没息，祖孙三代现在还挤在学校宿舍的一间不到十四平方米的小屋里，除了纸张书籍和实验用的瓶瓶罐罐，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坐的椅上都盖着“学校理科”的印记，于是满泪，手指天地发誓要让老母和弟弟从此过好日。白发白须白衣白袍的老显灵了，本来一无所有的赵老太太，成了这个人上百万的城市里第一个“万元”和拥有房产的人。

在一片“南无阿弥陀佛”声中，我们的主人公心情逐渐宁静下来。他想他母亲这时倒不会太惊慌，因为过去有白果树上老的神支撑，现在有主席老人家在天之灵的呵护。这次他狱，不就是他不再拜主席老人家的报应吗？所以，这反而更定老太太的信仰，除了上香上得次数更多，料想她老人家不会现什么意外。“彻底的唯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在另一个极端，彻底的唯心主义者也是无所畏惧的。想到这他也放下心来。难办的是怎样通知他哥哥。跟他哥哥总不能像对外商那样，说是健康原因不能和人见面吧。而在国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商人，思维方式已经和国人差不多了，跟国人说他再次狱并不是因为又犯了什么法，也没有遭到哪个人陷害，仅仅是为了补足前十几年早已平了反的刑期，怎能令人信服？

我们的知识分可就可在受到国家组织的伤害时，并不为自己多想，却总是替国家组织设想怎样向外国人作合理的解释，哪怕这个外国人是他的亲哥哥。

那么，究竟是谁下令逮捕他来监狱的呢？他想来想去，绞尽脑也想不起来是谁。没有逮捕令，没有拘留证，没有判决书，他来这里之前从未见到任何有法律效力的

从此，老太太对菩萨、观世音、上帝、那稣、圣母、孔、关公等神与鬼更为虔诚。九十年代，随着社会的步，主席又好像成了神，据说汽车里挂着主席像都不会车祸，老太太就将过去作为掩饰的主席标准像正式升堂登位，让主席堂而皇之地享受香火供祀了。老太太和社会上很多老百姓一样，把改革开放以来获得的一切好都算是主席老人家赐给的，将现在发生的所有不良现象和困难通通归罪到目前各级领导人上。大儿发财回来、小儿发明成功、和外商合作顺利、赵鹫当上都有小车接送的董事长、孙长得健康…老太太一开心就拜主席。赵鹫笑话他妈说，这恰恰都是主席老人家不喜的，也不知您是给他老人家报的喜还是报的忧。他一说老太太就骂，而且拜得更勤。老太太警告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神可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必遭报应，主席也和白果树上的白发白须的老儿一样了。

原来老太太的大儿随军到台湾去后，在1958年解放军炮击金门时，一片弹片正好削掉了他的外生，从军医院来，他用退伍金在台北摆了个卖油条豆浆的小摊，一边小生意一边自学英文。六十年代初，又一人飘洋过海跑到国，仍然摆油条豆浆摊，其名曰中式快餐。生官没了，六也清净了，在世界中一心投商业竞争，也许真的是白果树的庇荫，十余年下来，居然在旧金山、洛杉矶、西雅图发展成拥有四十多家中式快餐连锁店的公司。这次回家，看到襁褓中的“小郭富城”即怜且，就指定“小郭富城”一人兼挑两房。成功的国华裔商人在国赚钱，在中国钱，中国的家还能不富裕吗？实际上，这十几年来没有大哥的财力支持，我们的主人公也发明不什么“清洁保持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