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又有惊奇,又有
意外的
兴。“那么…是怎么回事?”
“看,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她苦笑了一下,说:“他早不知调到哪个团当保卫科长去。”
只有我们这辆车像只小虫虫似地爬着。这样,外面就有一无形的压力,使车里的人互相亲密起来。走着走着,她细声地叹了
气,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那个坏家伙呢?”我这才明白那晚上她为什么那样胆小,气愤地问她。
她朝我凄凉的微微一笑,随后皱着眉说:“这件事,我们家里的人都不知
…但是,我总想告诉一个人。不说
来,我心里老憋得慌…”
虽然她很平静,但她的话却在我脑里引
一幕一幕这样的情景:她怎样天真地笑着跟那个人跑,还自以为光荣地扛枪…以后,吓得撂下枪尖声大叫…以后,在女宿舍里怎样东盖西掩,抬不起
来…以后,怎样来回几千里地奔波…以后…不错,她们现在住的还是地窝
,吃的还是老咸菜,但是能怪他们么?光这样生活过来就不容易了,就够有英雄气概了。我别过
看了看她的
睛。她的
神很
沉。不像那晚上泪
涟涟的。我相信她能
到她说的话,在她
里的确是再没有困难的事了。
正因为这,使我不由得产生一
对她的钦佩和怜悯的
情,我关心地问她:“那你为什么不真结婚呢?”
她半晌没回答,最后,忽然说:“他没有爸爸。”
我大着胆说:“我也是从‘
里’来的,我的经验是:日
好过不好过,不在于在什么地方,而在于跟什么人在一起。”
她说在他们那儿已经没有单的上海小伙
了,可她又不愿意跟外地人结婚,尽
有很多上海姑娘嫁给了外地人。她说如果嫁给外地人,那连能够活动回上海的一线之机都失去了。
她笑了笑,说:“这话是老生常谈了。”
生活里常有这样的事:你会把你的秘密告诉不相的人,告诉陌生的人,就像我今天跟你这样。她说得很从容,不动
情,就如同说别人的事。我知
她是说给我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她既不是想引起我的同情,也不是想求得我更大的帮助,她是要把自己过去的生活捋一遍,以应付更大,更多的困难。她这
气就表明了这
。
她说“我要把他养大,孩是没有罪的…同学们都劝我别领回来,我一定要带。我什么苦都吃过了,在我
里,已经没有再困难的事情。”
是的,这地方可真不怎么样。我问:“他爸爸呢,他会到铁里克来接你们吗?”
我说:“基斯坦有句谚语:‘见了猫赶快跑,这是老鼠的老生常谈,可对老鼠来说,却是千真万确的真理’。”我说:“有好些生常谈,对人来说也是真理。”她朝我看了一
,轻轻叹了
气:“你说的也许有
理,可是真理和实际总有距离。”
原来,她的家是资本家,六四年她
中毕业,学校敲锣打鼓地把他们送上火车,她是抱着改造自己、建设边疆的决心到新疆来的,刚来的时候还当文化教员。可是,到了六七年,一批“造反派”夺了她们团场的大权,就把她下放到连队劳动了。以后,当然越来越受到歧视。有一天,当了连长的“造反派”
突然看得起她来,叫她拿上枪跟他一块儿去荒滩上打黄羊。打黄羊是为了改善连队的伙
,每个星期都打,不过只有
好的民兵才有扛枪的资格。她当时兴奋得不得了,以为自己在贫下中农
里算是“再教育”好了,跟着这小
跑
老远。结果被小
在一片红树林里欺负了。不久,她发觉自己怀了
,但既无
控告,又没法
产,更不好意思说
,只好回上海生下这孩
。为了不使爸爸妈妈伤心,还扯谎说她在新疆已经结了婚。这孩
一直放在她家里,直到前不久,上海搞“批林批孔”又刮起什么“红
台风”把她爸爸妈妈扫地
门,赶到乡下去,她不忍心再拖累他们,才把孩
领回来。
幸好,我们是空车,太快沉下戈
的时候,总算爬到了肖尔布拉克。这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风景很好,土地也
沃,可是全叫那些欺负她那样的人给糟蹋了。来车旁边接她的一群上海“知青”男男女女都有一肚
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