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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2/3)

一面使旺儿在外打听细事,这尤二之事皆已知.原来已有了婆家的,女婿现在才十九岁,成日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家私尽,父亲撵他来,现在赌钱厂存.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退了亲的,这女婿尚不知.原来这小伙名叫张华.凤都一一尽知原委,便封了二十两银与旺儿,悄悄命他将张华勾来养活,着他写一张状,只往有司衙门中告去,就告琏二爷"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退亲,停妻再娶"等语.这张华也知利害,先不敢造次.旺儿回了凤,凤气的骂:“癞狗扶不上墙的.你细细的说给他,便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不过是借他一闹,大家没脸.若告大了,我这里自然能够平息的。”旺儿领命,只得细说与张华.凤又吩咐旺儿:“他若告了你,你就和他对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自有理。”旺儿听了有他主,便又命张华状上添上自己,说:“你只告我来往过付,一应调唆二爷的。”张华便得了主意,和旺儿商议定了,写了一纸状,次日便往都察院喊了冤.

这里凤儿带着贾蓉走来上房,尤氏正迎了来,见凤不善,忙笑说:“什么事这等忙?"凤照脸一吐沫啐:“你尤家的丫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就把个人送来了.这会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我利害吃醋,如今指名提我,要休我.我来了你家,错了什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这圈,要挤我去.如今咱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回来咱们公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家觌面说个明白.给我休书,我就走路。”一面说,一面大哭,拉着尤氏,只要去见官.急的贾蓉跪在地下碰,只求"姑娘婶息怒。”凤儿一面又骂贾蓉:“天雷劈脑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不知天有多,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你死了的娘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还敢来劝我!"哭骂着扬手就打.贾蓉忙磕有声说:“婶别动气,仔细手,让我自己打.婶别动气。”说着,自己举手左右开弓自己打了一顿嘴,又自己问着自己说:“以后可再顾三不顾四的混闲事了?以后还单听叔叔的话不听婶的话了?"众人又是劝,又要笑,又不敢笑.

娘娘算起,以及王公侯伯家多少人情客礼,家里又有这些亲友的调度.银上千钱上万,一日都从他一个手一个心一个里调度,那里为这小事去烦琐他.我劝你能着些儿罢.咱们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这是他亘古少有一个贤良人才这样待你,若差些儿的人,听见了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死不死,生不生,你又敢怎样呢!"一席话,说的尤氏垂了,自为有这一说,少不得将就些罢了.那善渐渐连饭也怕端来与他吃,或早一顿,或晚一顿,所拿来之,皆是剩的.尤二说过两次,他反先叫起来.尤二又怕人笑他不安分,少不得忍着.隔上五日八日见凤一面,那凤却是和容悦,满嘴里不离.又说:“倘有下人不到之,你降不住他们,只告诉我,我打他们。”又骂丫媳妇说:“我知你们,的欺,的怕,背开我的,还怕谁.倘或二告诉我一个不字,我要你们的命.尤氏见他这般的好心,思想"既有他,何必我又多事.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我若告了,他们受了委屈,反叫人说我不贤良。”因此反替他们遮掩.

且说贾蓉等正忙着贾珍之事,忽有人来报信,说有人告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快作理.贾蓉慌了,忙来回贾珍.贾珍说:“我防了这一着,只亏他大胆。”即刻封了二百银着人去打察院,又命家人去对词.正商议之间,人报:“西府二来了。”贾珍听了这个,倒吃了一惊,忙要同贾蓉藏躲.不想凤来了,说:“好大哥哥,带着兄弟们的好事!"贾蓉忙请安,凤拉了他就来.贾珍还笑说:“好生伺候你姑娘,吩咐他们杀牲备饭。”说了,忙命备,躲往别去了.

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只说:“给你兄弟娶亲我不恼.为什么使他违旨背亲,将混帐名儿给我背着?咱们只去见官,省得捕快皂隶来.再者咱们只过去见了老太太,太太和众族人,大家公议了,我既不贤良,又不容丈夫娶亲买妾,只给我一纸休书,我即刻就走.你妹妹我也亲接来家,生怕老太太,太太生气,也不敢回,现在三茶六饭金银婢的住在园里.我这里赶着收拾房,一样和我的理,只等老太太知了.原说接过来大家安分守己的,我也不提旧事了.谁知又有了人家的.不知你们的什么事,我一概又不知.如今告我,我昨日急了,纵然我去见官,也丢的是你贾家的脸,少不得偷把太太的五百两银去打.如今把我的人还锁在那里。”说了又哭,哭了又骂,后来放声大哭起祖宗爹妈来,又要寻死撞.把个尤氏搓成一个面团,衣服上全是泪鼻涕,并无别语,只骂

察院坐堂看状,见是告贾琏的事,上面有家人旺儿一人,只得遣人去贾府传旺儿来对词.青衣不敢擅,只命人带信.那旺儿正等着此事,不用人带信,早在这条街上等候.见了青衣,反迎上去笑:“起动众位兄弟,必是兄弟的事犯了.说不得,快来上."众青衣不敢,只说:“你老去罢,别闹了。”于是来至堂前跪了.察院命将状与他看.旺儿故意看了一遍,碰:“这事小的尽知,小的主人实有此事.但这张华素与小的有仇,故意攀扯小的在内.其中还有别人,求老爷再问。”张华碰说:“虽还有人,小的不敢告他,所以只告他下人。”旺儿故意急的说:“糊涂东西,还不快说来!这是朝廷公堂之上,凭是主,也要说来。”张华便说贾蓉来.察院听了无法,只得去传贾蓉.凤又差了庆儿暗中打听,告了起来,便忙将王信唤来,告诉他此事,命他托察院只虚张声势警唬而已,又拿了三百银与他去打.是夜王信到了察院私第,安了.那察院知原委,收了赃银.次日回堂,只说张华无赖,因拖欠了贾府银两,枉虚词,诬赖良人.都察院又素与王腾相好,王信也只到家说了一声,况是贾府之人,不得了事,便也不提此事,且都收下,只传贾蓉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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