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师父肖衍四罩着，下有这一帮南腔北调的同学追随，我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大学生活。我
均了气，言不由衷地说：“我想早来给你占场呢，没想到师父比我来得还早。”乔好运看看我，再不提他那张大过了，抓过一张饼，又抓了块大个的猪
，边往嘴里填，边说：“天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他回来
他丫的，看他今后还偷嘴吧。”肖衍四并没有把桌上所有的钱都给我，他怕我一去不返，以江湖之心度非江湖之人。行走江湖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留转
的余地。原本和善可亲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我不由打了个激灵。
有朝一日爷发达了，一定要多收几个徒儿，得找补回来，我心下思忖。
肖衍四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天
地支，走一遍正好六十年，称
六十甲，老祖宗这样定的，用了几千年了，所以我们也这样用。”攥着二十块钱，昂
走在街上，爷我也是有钱人了。我买了二斤饼，拎在手上沉甸甸的，想了想，又买了五块钱的猪，看看手上的钱还有很多，于是又给全宿舍的同学每人买了份礼
——一人一本
笔记本。我后来才知
，肖四爷一生未娶，漂泊江湖，虽然吃饭穿衣饱
无忧，但常常因老而无后垂泪，他一心想收个徒弟，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风
先生的地位很低，很多人都把算命打卦看作是骗人的勾当，无人肯学，有些宵小之徒想学他又不肯教，那年月，像他这样心比天
命比纸薄的人太多了。我愣了一会，嗫嚅
：“四爷，我借了同学十块钱还没还呢，你不打我我回去同学也要打我，不如你先给我十块吧，明天我再来帮你当托，你看好不好。”我撒了个谎，决定先要十块钱回去，明天白天我再去天桥要剩下的钱，白天人多，我不怕他敢打我。他给了我二十块钱，看我离开，神情竟然有些不舍。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起得很早，其实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老是
梦，我想着天明了去找肖衍四要来那一百块钱，寄回家给爷爷看病。肖四爷冷笑说：“小
，四爷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就你那
还想哄老，我是看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诚心想收下你，这好歹也是一门手艺，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靠着给人算命打卦一生衣
无忧还是没问题的，你想要钱是吗？”说着，他把钱全掏了
来：“都在这呢，只要你跪地上给我磕仨，恭恭敬敬地叫我声师父，全是你的了。”那是一桌
钱哪，一百多块，省着差不多够我一学期用的了。不就是认个师父嘛，我咬咬牙，
上趴到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叫了声：“师父”后面没有鬼，是天桥有个老鬼。我心里说，跟着你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鬼的。
猪
的香气让他们垂涎三尺，但又有些困惑，他们不明白我只是去了一天，怎么回来时便成了发了财的土财主，平时一天一顿和尚饭，今天忽然带了来，这
反差，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通的。“指定是周天一那瓜娃
的，这一个星期我都没见他吃过什么东西，走路都晃成影了。”山西人李平
的声音。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一屋
南腔北调，骂人像唱歌，不就是吃你一张饼吗，还真把我当贼了。走到宿舍门
，听到里面有人在骂：“贼你妈，老的大饼谁偷吃了。”是陕西娃乔好运的声音。我一脚把门踹开，看着一屋
惊住了的呆鸟们，把手上的掼在桌上说：“宵夜来了，猪加大饼，
够。”我是跑着去天桥的，肖衍四也很勤奋，正倚着天桥的
泥
伸展运动。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见我，笑了：“跑这么急嘛？后面有鬼追你呀！”肖四爷，不，现在是我师父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我又凭空多了个爹。没办法，人穷志短，
瘦
长，给饭吃就得认人为父，还好不是认贼为父。众人也纷纷下手，风卷残云般把二斤饼五块钱的猪
吃个
光，看着他们乐不可支的吃相，我第一次
受到了散财的快乐。“打不得哟，打残了你得多少大饼才够营养他的。”
肖四爷愣了一下，拉起我，把我揽到怀里，
睛
了：“好孩，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从今儿起，有我一吃的，就有你一吃的，你先回学校去吧，明天老地方去找我。”我暗暗笑了，这老
在糊
我，六十甲是这样得来的不错，但他并没有解释天与地支的
义。我记得书上写过，天是五行的两极之，五行分
两极，所以是十天，而地支代表十二个月，也即黄十二
，黄是太从东升起，向西落下，转这一圈就是黄面。看来肖衍四收了功，拍拍我的肩说：“好小
，看来我是没看走，还没吃早吧，走吧，咱先去喝碗粥再活。”许多年后，我才明白，这一次的慷慨，让全宿舍的人记了我一生。人们大鱼大
的时候，不会为一顿饭而动，但那个年代，所有人都是饱不济的，有人能把吃的分给别人，那绝对是非无尚的品德之人不能为之，于是，从此我成了宿舍里的大善人，成了众人的楷模，甚或是神领袖。我们吃完粥回来，趁着没有顾客，肖衍四开始给我上课，先从天
地支讲起，这些东西我从书上已经看过了，而且全会背诵，但是我装作完全不懂，傻乎乎地问东问西，哄得老很是开心，我看他兴，冷不丁地问：“师父，为什么天是十个，而地支有十二个呢？”有钱人总是很慷慨，当然得有钱才有慷慨的资本。但我还牢记着母亲的教导：寅不吃卯粮，晴天备靴，雨天备伞。我给自己留了五块钱，肖衍四怕我这半路捡来的儿
跑了，我还怕明天他放我的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