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这个古城监狱。于是他的同事和下级提了又提,而他的机会则一错再错,只当到这么个副政委,似乎就已经到顶了。
不过虽然只是这么个副政委,但他分管的却最多,管的也都是最紧要的部门。平时开会,或者研究什么,不管是政委还是监狱长,也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辜政委说了话,那就几乎等于定了调,大家都尊重他的意见,基本上就按他的来。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尊重,或者是因为资格老而有所迁就。主要是因为他熟悉监管工作,并能主持公道,大家对他的意见都能接受。所以人们私下说,古城监狱的事,辜幸文说了算。
辜政委戴着一副老花镜,把自己深深地埋在一大堆材料里,罗维民都走到他办公桌跟前了,也依然没看罗维民一眼。
“谁呀?”
“侦查科侦查员罗维民。”罗维民答道。
“有事?”辜政委仍然头也不抬地问。
“辜政委你是不是很忙?”
“你说你的。”辜政委依旧在看着他的材料,也没说让他坐下。
罗维民一肚子想好的话突然不知该从哪儿说起了,什么也想到了,偏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局面。良久,才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辜政委,下午单昆科长是不是来给你汇报过?”
“汇报?”辜幸文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从眼镜的上方睨视着罗维民“单昆?他来给我汇报什么?”
“汇报有关五中队犯人王国炎的情况。”罗维民很仔细地回答。
“王国炎的情况?”辜政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啊?”
罗维民不禁有些发怔,单昆说过的,他下午要来给辜政委谈谈此事。自己还一再嘱咐他,说情况很重要,不能再拖的。没想到他却没来给辜政委汇报。
末了,罗维民又问:“五中队程贵华队长是不是来给你汇报了?”
“程贵华?”辜政委再次睨视了罗维民一眼“汇报什么?”“五中队犯人王国炎的情况呀?”
“哦?王国炎?”辜政委摇了摇头“没有啊?”
罗维民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么说来,截至目前,并没有人给辜政委汇报过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吗?”辜政委再次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材料里。“辜政委,是这样。”罗维民一边重新调整着自己的思路,一边慢慢地说道“我们最近发现五中队的犯人王国炎有特别反常和可疑的行为举动,尤其是他还说出了一些重大案件的细节和参与过程…”
罗维民大约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把有关王国炎的情况简明而又完整地给辜政委做了汇报,同时把自己对此所产生的疑点也都谈了出来。在汇报时还特意谈到了犯人们对王国炎的反映,一些监管干部的观点和态度以及他在五中队看到的外出就医申请报告。最后他毫不掩饰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认为王国炎不仅有重大犯罪嫌疑,而且极有可能装病伺机逃跑。
他本来还想谈谈这两天来他对五中队的看法,谈谈五中队在监狱管理上的漏洞,尤其是中队长程贵华在这一情况中所表现出来的一些问题,但忍了忍,终于没能说出来。
等到他汇报完,好一阵子了,辜幸文才抬起头来:
“还有什么?”
“…没了。”罗维民愣了一愣,他根本没想到辜政委听了他的汇报后,会显出这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尤其是在他汇报时,辜政委的头几乎就没有从他跟前的材料上抬起过。
“好了,我知道了。”辜政委的头又埋进了材料堆里,随即便发出了逐客令“那就这样吧。”
罗维民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末了,只好说:
“那我走了。”
“走吧。”
罗维民出来的时候,辜政委仍然没有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也仍然没有离开过眼前的材料。
罗维民像当头挨了一棒,脑子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