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后，王丽媛问他喝什么，他说，你安排吧。王丽媛说，那就上啤酒。

唐小舟说，找不到人就算了，随便坐一坐也好。

唐小舟打断了她，说，王妞，你说什么呢？说得过了吧。

到达后海时，王丽媛还没有联系到人。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囚，除了叫人之外，她还要联系酒吧。唐小舟喜静不喜闹，找的地方，必须绝对安静，尽酒吧的活动才刚刚开始，毕竟全国只有一个后海，去的人多，不提前预订，很难找到好的位置。王丽媛和那些酒吧老板很熟，打了无数个电话，总算找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雷主任心里有数，他是副厅级，如果到下面市里去，应该不会安排在人大政协，若要安排这类职务，在省里就安排了。好一的安排，应该是市委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市长，略差一，大概也能个副市长，这都是相当不错的位置。他说，行啊，我早想换个环境。

唐小舟心想，不会冒以相许这样的话来吧。

他说，行，就啤酒。

这条街，大概是整个北京最繁忙的街之一，一到夜间，整条街上，满了人，汽车本无法街，王丽媛只好将车停在街，然后步行。唐小舟京的机会虽多，到后海来逛这条酒吧街，还是第一次。他尾随王丽媛向前走的时候，老是被来往的人碰着撞着挤着，偶尔就与王丽媛拉开了距离。王丽媛停下来等他，开玩笑说，你怎么像刘姥姥大观园？

差不多将这条街走到的时候，才找到预定的酒吧。位-E很偏，酒吧老板认识王丽媛，迎过来，一个劲地向她歉，说预定的时间晚了，实在没有更好的房间。唐小舟走去一看，还行，房间虽小，却安静。

王丽媛去安排了啤酒返回，坐在唐小舟对面，说，打了好多电话，现在临时找不到人。

唐小舟可不敢在这地方和她手拉手，他装着没看见，故意转望着那条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的河，说，这些酒吧的污废会不会这条河里？如果是，这条河会不会有一天发臭？

丽媛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可能时间上不妥，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结果。王丽媛于是说，这个时候，是全中国人民最忙的时候，比上班还忙。唐小舟于是想到雍州的夜生活，与京城相比，半都不逊。除非你在下午就约好，到了八九钟约人，肯定约不到。男人们上班，最重要的事，是晚上能够约到谁，至于工作，是不必太上心的，只要晚上过得好就行。女士们上班，最关心的是今天谁会约自己，几个人同时约的时候，自己该去赴谁的约。一天的生活，下午五以后才开始。

王丽媛伸手，说，要不，我带着你吧，免得把首长丢了。

王丽媛能担任驻京办主任，唐小舟确实帮过忙。

王丽媛喝了一酒，说，不过，一都不过。兄弟你对我有大恩，无以为报啊。

唐小舟心里一动。同时又想，他哪里有星期天星期六之说？像赵德良这人，工作是他的全生命，他的秘书，自然就要跟着他全速运转。唐小舟常常看到某些人攻击中国领导人如何如何，把中国的官员说得极其的不堪，却又把外国官员说得如何之好。比如媒文章说，某外国市长骑自行车上下班，某外国市长是个老太太，每次自己上超市购等。唐小舟就奇怪了，到底是自己上超市购的老太太好，还是赵德良这样除了睡觉以外，全时间都在工作的领导好？在他的心里，区分实在太明显了。

过了一段时间，唐小舟和雷主任商量，问他，你是不是一定要留在省里？到下面去呢？你不千？

再看另一条短信，原来，这条短信先发，说的是她在党校的情况。她说，新校长没来，原校长忙着走，领导们忙着排队，教师们忙着打牌或者赚钱，学生们放了。这些天真是无聊，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但这个忙，他帮得很有技巧，并没有直接面为王丽媛说话，而是绕了一个圈。就在上次王丽媛找过唐小舟不久，雷主任也找到唐小舟，希望唐小舟能帮一帮他。唐小舟和他聊，他说，他的家人都在雍州，他一个人在北京，已经很多年了，离家时间长不说，职务也上不去，很希望能动一动。可他这个位置太特别，似乎和所有首长都有极为密切，事实上，哪一个首长，都不敢将他视为心腹，关键时刻，没有人肯替他说话。唐小舟说，如果是这样，你不如放弃这里，回雍州算了。雷主任说，我当然想回雍州，可是，回雍州怎么安排？这也是一个大难题。怎么说，我在这里是老大，回到雍州，一把手恐怕搞不到，让我搞二把手，我又不愿意。

王丽媛去安排啤酒的时候，唐小舟拿手机。刚才陪着赵德良吃饭，有好几条短信过来，其中有两条林椰的短信，他知不会是什么急事，当时没有看。现在翻开，看到的第一条短信是:明天是星期六，约几个朋友去哪里玩一玩，好不好？

啤酒上来了，用的是一很很瘦的玻璃杯，可能有一尺多。一瓶啤酒倒去，恰好一杯。王丽媛端起杯，和唐小舟碰了一下，说，兄弟，大非常非常谢你，一直想表达谢意，可又实在找不到机会，也找不到恰当的办法。

王丽媛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

唐小舟心里一惊，陆晓乘要什么？以这方式向昭武表达烈不满？用公事来表达私情，这样的领导，实在太成问题了。可悲的是，这样的领导还真不少。唐小舟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如果有机会，这样的，一定不能用他给林椰发了一封短信，说，不好意思，在北京，没法安排明天的活动。

唐小舟说，没办法，乡下人城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