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陈忠yang7月10日这天最倒霉，和非党副市chang严chang琪一起，驱车200多公里，从平川赶到云海市，一下车，就被告知要往回赶。陈忠yang很不高兴，拉下脸来，气呼呼地对云海市委书记米chang山说：“怎么？郭书记去世地球就不转了？该干的事就不干了？！”
米chang山早年zuo过陈忠yang的秘书，知dao陈忠yang是三届市委班子的老副书记，脾气大，加上这一年多来和郭怀秋又不太和气，便不敢劝，只好赔着笑脸说：“我的老书记哟，这您可别怪我呀。束市chang让我传个话，我不敢不传呀。是不是回去，您自己决定就是了，谁敢勉强您呢？！”
陈忠yang不耐烦地说：“好，好，我知dao了。”
严chang琪觉得这zhong非常时刻陈忠yang不回去总是不太好，就和颜悦色地劝陈忠yang说：“陈书记，郭书记去世是件大事，又这么突然，可能关于班子的安排，省委有什么jing1神吧？我看，就我留下来参加下午文化节的开幕式吧，你最好还是回去一下。”
陈忠yang想了想，认为严chang琪说得有dao理。郭怀秋意外去世，省委对平川市委的班子不能不作安排。是外派一个书记？还是暂时由束华如兼书记？抑或让二梯队的肖dao清上？这关乎到平川未来的历史走向，也关乎到自己手下一大帮干bu的前途，他不能不予以充分的重视。
细想下来，外派的可能xing不大。平川是有名的大市、穷市，所属八个县市中，有三个市县财政倒挂。如今，经济全面hua坡，上了ma的国际工业园又面临着一大堆新的难题和矛盾，没有坚强的神经和相当的工作基础，谁也不敢往这火坑里tiao。让市chang束华如兼市委书记也不太可能。在省委一些领导眼里，束华如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好guan家，一把手的好搭档，却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帅材。
惟一的可能，是肖dao清上。
这是陈忠yang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肖dao清出任市委书记，和郭怀秋在任不会有什么两样，也许比郭怀秋在任时还坏。肖dao清是郭怀秋的亲信，又是大漠人，肖dao清上台，各区县和市里各bu委局办大漠干bu的势力将会进一步加强，这对云海及其它地区干bu的提ba则更加不利。而且，想在平川zuo点大事只怕会更难，水和路都甭指望能尽快解决，改革开放的步伐也快不了，许多在郭怀秋手上办不了的事，在肖dao清手上也同样办不了，平川的落后局面gen本没法改观。
比如，和美国SAT公司远东bu的合作。这个合作项目已商谈一年多了，一直无进展。SAT远东bu总裁郑杰明是云海人，十年前赴美闯dang，混出了模样，去年代表SAT公司到平川寻找投资项目，一眼看中了位于市中心的机械一厂，想全资兼并该厂后，在原址上盖一座二十八层的国际大厦。郭怀秋开始时很有兴趣，还带着分guan副市chang严chang琪和郑杰明见了两次面。后来，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主意变了，宁愿看着机械一厂停产，看着机械一厂的工人发不出工资，也不同意SAT的兼并方案，反倒建议郑杰明把国际大厦盖到兔子不拉屎的工业园去。搞得陈忠yang大丢面子，也没办法向郑杰明jiao待。
再比如说水和路。从谢学东到郭怀秋，两届班子喊了多少年，都知dao迟早非解决不可，可就是没人动真格的，都说要从chang计议。于是便从chang计议，计划也计划了，议论也议论了，至今仍是一tou雾水。
说心里话，在这zhong情况下，陈忠yang宁可让有些矛盾的吴明雄上，也不愿看着肖dao清上。吴明雄虽说过去得罪过他，也不够理想，但有两点好：其一，不搞帮派；其二，真心想干事。退一步说，就算吴明雄上台后仍和他过不去，也没啥大不了的，吴明雄不是肖dao清，五十六了，了不起干一届。
———只是，让吴明雄上只怕也难，中央和省委在年龄上卡得都很死，一般来说，五十六岁已不可能再提一级了…
想来想去，陈忠yang还是决定吃过饭后回平川去，听听省委的口气，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可能的话，不妨给省里一些老领导打打电话，为吴明雄zuozuo工作。这样一举两得，既阻止了肖dao清大漠势力的上台，又赚个出以公心、不计前嫌的好名声———他前几年和吴明雄的矛盾，省里一些老领导都是知dao的。于是，就吩咐米chang山给平川回电话，要米chang山告诉束华如，自己饭后就回去。
在liu花宾馆吃饭时，陈忠yang情绪很好，说是要解解乏，喝了几杯酒，也劝严chang琪喝了几杯。后来，就问起文化节的组织安排问题。文化节组委会主任是云海市chang尚德全。尚德全是陈忠yang一手提起来的青年干bu，一向对陈忠yang惟命是从，便滔滔不绝地汇报起来。汇报时绝口不提郭怀秋，一口一个“gen据老书记指示”如何如何。最后还提出：“老书记，您既来了哪能走呀。这文化节可是件大事，又是云海县改市五周年纪念，您走了哪成？当年不是您老书记一次次往省城、往北京跑，咱云海哪有今天呀？”
陈忠yang心里很得意，嘴上却说：“什么老书记呀，如今越老越不值钱，我今年可是五十八了，就等着回家抱孙子喽。”
严chang琪笑着说：“您陈书记能回家抱孙子呀？这还在位呢，那么多地方都抢着要您去当顾问，真要退下来，还不把门槛都踏破了。”
陈忠yang也笑了：“这帮家伙别人不知dao，你们还不知dao？不就是想借我的余热烧他们的小灶么？我早和他们说过了，我陈忠yang十六岁参加革命，干到今天，也该歇息了。他们的烂事，我才不guan呢。”
尚德全说：“老书记，他们的烂事您不guan，我们云海的事，您可不能不guan呀！我们可都是鞍前ma后跟着您许多年的老bu下了。”
年轻的市委副书记赵林更lou骨地说：“老书记，您可是咱云海干bu的当家人呀，现在您在位，市委常委会上有人帮我们讲话，我们啥事好办，就是郭怀秋也拿您这样的三朝元老没办法；您要真不在位了，再不guan我们，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陈忠yang觉得非党副市chang严chang琪在面前，云海的干bu这样说话很不得ti，便举起杯说：“废话少说，喝酒，喝酒。”
赵林gen本没把严chang琪看在眼里，喝了杯酒，又说：“真没想到，郭书记说去世就去世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哩…”
陈忠yang火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骂儿子似的指着赵林的鼻子dao：“小赵，你这话是他妈什么意思呀？啊？还人算不如天算？！郭书记都倒在工作岗位上了，你还这么胡说，啊，这叫啥？这叫既没党xing，也没良心！”
赵林不敢zuo声了。陈忠yang叹了口气，又说：“你们胡说八dao不要jin，罪名最后还要落到我tou上，不知内情的同志，还以为是我支持怂恿你们的呢！今天，我当着严市chang的面再重申一遍，今后，不讲原则，不负责任的话，谁都不许luan说。要搞五
陈忠yang7月10日这天最倒霉，和非党副市chang严chang琪一起，驱车200多公里，从平川赶到云海市，一下车，就被告知要往回赶。陈忠yang很不高兴，拉下脸来，气呼呼地对云海市委书记米chang山说：“怎么？郭书记去世地球就不转了？该干的事就不干了？！”
米chang山早年zuo过陈忠yang的秘书，知dao陈忠yang是三届市委班子的老副书记，脾气大，加上这一年多来和郭怀秋又不太和气，便不敢劝，只好赔着笑脸说：“我的老书记哟，这您可别怪我呀。束市chang让我传个话，我不敢不传呀。是不是回去，您自己决定就是了，谁敢勉强您呢？！”
陈忠yang不耐烦地说：“好，好，我知dao了。”
严chang琪觉得这zhong非常时刻陈忠yang不回去总是不太好，就和颜悦色地劝陈忠yang说：“陈书记，郭书记去世是件大事，又这么突然，可能关于班子的安排，省委有什么jing1神吧？我看，就我留下来参加下午文化节的开幕式吧，你最好还是回去一下。”
陈忠yang想了想，认为严chang琪说得有dao理。郭怀秋意外去世，省委对平川市委的班子不能不作安排。是外派一个书记？还是暂时由束华如兼书记？抑或让二梯队的肖dao清上？这关乎到平川未来的历史走向，也关乎到自己手下一大帮干bu的前途，他不能不予以充分的重视。
细想下来，外派的可能xing不大。平川是有名的大市、穷市，所属八个县市中，有三个市县财政倒挂。如今，经济全面hua坡，上了ma的国际工业园又面临着一大堆新的难题和矛盾，没有坚强的神经和相当的工作基础，谁也不敢往这火坑里tiao。让市chang束华如兼市委书记也不太可能。在省委一些领导眼里，束华如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好guan家，一把手的好搭档，却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帅材。
惟一的可能，是肖dao清上。
这是陈忠yang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肖dao清出任市委书记，和郭怀秋在任不会有什么两样，也许比郭怀秋在任时还坏。肖dao清是郭怀秋的亲信，又是大漠人，肖dao清上台，各区县和市里各bu委局办大漠干bu的势力将会进一步加强，这对云海及其它地区干bu的提ba则更加不利。而且，想在平川zuo点大事只怕会更难，水和路都甭指望能尽快解决，改革开放的步伐也快不了，许多在郭怀秋手上办不了的事，在肖dao清手上也同样办不了，平川的落后局面gen本没法改观。
比如，和美国SAT公司远东bu的合作。这个合作项目已商谈一年多了，一直无进展。SAT远东bu总裁郑杰明是云海人，十年前赴美闯dang，混出了模样，去年代表SAT公司到平川寻找投资项目，一眼看中了位于市中心的机械一厂，想全资兼并该厂后，在原址上盖一座二十八层的国际大厦。郭怀秋开始时很有兴趣，还带着分guan副市chang严chang琪和郑杰明见了两次面。后来，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主意变了，宁愿看着机械一厂停产，看着机械一厂的工人发不出工资，也不同意SAT的兼并方案，反倒建议郑杰明把国际大厦盖到兔子不拉屎的工业园去。搞得陈忠yang大丢面子，也没办法向郑杰明jiao待。
再比如说水和路。从谢学东到郭怀秋，两届班子喊了多少年，都知dao迟早非解决不可，可就是没人动真格的，都说要从chang计议。于是便从chang计议，计划也计划了，议论也议论了，至今仍是一tou雾水。
说心里话，在这zhong情况下，陈忠yang宁可让有些矛盾的吴明雄上，也不愿看着肖dao清上。吴明雄虽说过去得罪过他，也不够理想，但有两点好：其一，不搞帮派；其二，真心想干事。退一步说，就算吴明雄上台后仍和他过不去，也没啥大不了的，吴明雄不是肖dao清，五十六了，了不起干一届。
———只是，让吴明雄上只怕也难，中央和省委在年龄上卡得都很死，一般来说，五十六岁已不可能再提一级了…
想来想去，陈忠yang还是决定吃过饭后回平川去，听听省委的口气，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可能的话，不妨给省里一些老领导打打电话，为吴明雄zuozuo工作。这样一举两得，既阻止了肖dao清大漠势力的上台，又赚个出以公心、不计前嫌的好名声———他前几年和吴明雄的矛盾，省里一些老领导都是知dao的。于是，就吩咐米chang山给平川回电话，要米chang山告诉束华如，自己饭后就回去。
在liu花宾馆吃饭时，陈忠yang情绪很好，说是要解解乏，喝了几杯酒，也劝严chang琪喝了几杯。后来，就问起文化节的组织安排问题。文化节组委会主任是云海市chang尚德全。尚德全是陈忠yang一手提起来的青年干bu，一向对陈忠yang惟命是从，便滔滔不绝地汇报起来。汇报时绝口不提郭怀秋，一口一个“gen据老书记指示”如何如何。最后还提出：“老书记，您既来了哪能走呀。这文化节可是件大事，又是云海县改市五周年纪念，您走了哪成？当年不是您老书记一次次往省城、往北京跑，咱云海哪有今天呀？”
陈忠yang心里很得意，嘴上却说：“什么老书记呀，如今越老越不值钱，我今年可是五十八了，就等着回家抱孙子喽。”
严chang琪笑着说：“您陈书记能回家抱孙子呀？这还在位呢，那么多地方都抢着要您去当顾问，真要退下来，还不把门槛都踏破了。”
陈忠yang也笑了：“这帮家伙别人不知dao，你们还不知dao？不就是想借我的余热烧他们的小灶么？我早和他们说过了，我陈忠yang十六岁参加革命，干到今天，也该歇息了。他们的烂事，我才不guan呢。”
尚德全说：“老书记，他们的烂事您不guan，我们云海的事，您可不能不guan呀！我们可都是鞍前ma后跟着您许多年的老bu下了。”
年轻的市委副书记赵林更lou骨地说：“老书记，您可是咱云海干bu的当家人呀，现在您在位，市委常委会上有人帮我们讲话，我们啥事好办，就是郭怀秋也拿您这样的三朝元老没办法；您要真不在位了，再不guan我们，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陈忠yang觉得非党副市chang严chang琪在面前，云海的干bu这样说话很不得ti，便举起杯说：“废话少说，喝酒，喝酒。”
赵林gen本没把严chang琪看在眼里，喝了杯酒，又说：“真没想到，郭书记说去世就去世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哩…”
陈忠yang火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骂儿子似的指着赵林的鼻子dao：“小赵，你这话是他妈什么意思呀？啊？还人算不如天算？！郭书记都倒在工作岗位上了，你还这么胡说，啊，这叫啥？这叫既没党xing，也没良心！”
赵林不敢zuo声了。陈忠yang叹了口气，又说：“你们胡说八dao不要jin，罪名最后还要落到我tou上，不知内情的同志，还以为是我支持怂恿你们的呢！今天，我当着严市chang的面再重申一遍，今后，不讲原则，不负责任的话，谁都不许luan说。要搞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