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是来了，只是没息怕见人，在那边坐着呢。”

说起来这件事阮麒自是有错的，但归结底也不过是在书房里藏了件东西而已，并不是在外置外室，或是在家里收用这个丫鬟那个丫鬟，实际上，就连蝶语蝉语两个，他都不怎么很亲近的。依着世家公的德行来看，已经是很难得了。偏赵燕妤却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东西就责打通房，委实不像个正室的气度。尤其如今阮老太君去了，追究起来还是因为他们小夫妻争吵的缘故，这气死老太君的罪名夫妻两个少不得各担一半。下阮麒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秦王妃却只轻描淡写说这么一句，阮夫人如何不气？虽不敢说什么重话，却也忍不住要刺秦王妃几句才甘心。

阮夫人冷冷：“这倒也怪不得媳妇，原是老大不妥当，不该把东西放在书房里。如今书房也被媳妇砸了，这气也该了罢？”她原不喜阮麒，他院里的事自是从不过问的，但赵燕妤一直哭回了娘家，阮老太君又因此过世，却是把这事闹大了。且赵燕妤回来之后，不说先去给老太君侍疾请罪，竟先带着人去把阮麒的书房掀了个底朝天，搞得家反宅，这却实在太不把婆家放在里了。

秦王妃却是眉也不动一下：“妤儿自幼养了些，受不得委屈是有的，她是新妇，年纪又轻，行事若有莽撞之，还请亲家多担待些。说来，若是姑爷与她夫妻和睦，原也不必淘这场气的。”

香薰球！绮年猛地睁开睛——若说香薰球，自己还真曾有过一个香薰球与阮麒有关系。但，但那个香薰球已经由英国公亲手回来了，绮年仔细检查过，球内不易注意之錾着吴大学士手书的“女若兰阁之喜”的小小字样，千真万确就是原，并非仿造品。可若不是这个香薰球，又有什么事能跟自己搭上关系呢？

秦王妃立刻抹下腕上一对翡翠镯，给柳

秦王妃却无心与她多说这些，拉住了她低声问：“那位夫人是谁？”与秦大一同来的夫人们中有一位是她不认得的，年纪四十几岁左右，人极神，却不似京城贵妇们保养得那么白皙丰，反而是肤微黑，像是长居光烈之地所致。秦王妃在京中生长大，这京城里地位贵的夫人们没有她不认得的，如今看这位陌生妇人举止与京中众人不同，阮夫人却又对其十分客气，心里想了想，便猜测这位说不定就是新京尚未来应酬的两广总兵夫人。

柳夫人乃是柳总兵的续弦，嫁过来之后立刻就生了一个儿，虽然不是嫡长，但柳家长次都是宽厚的，与异母弟弟十分友。后过了七八年，又生下了柳雪。虽然是个女儿，却因是柳总兵的老来女，极其受。此时听秦王妃开就夸奖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心里舒服，且她听得明白，秦王妃这也是在暗示自己在后中能时常，于是也笑着：“王妃过奖了，那孩也因是她父亲老来得女，养得了，也不知了多少没规矩的事，难得是里太后娘娘们都不责怪，不然早该被撵来了。”

秦王妃笑：“夫人这就太客气了，我是亲见的，柳姑娘一片纯孝侍奉太后，真是教人喜。”随看了看厅中“今日怕是不曾跟着夫人过来？”

秦王妃连忙仔细打量。柳大三十了，容貌倒不怎么众，只是与柳夫人一样，极神，且对柳夫人也十分亲恭谨。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是柳逢碧，容貌略似其母却比母亲要秀丽些，一双睛尤其黑且亮，黑晶一般左右看着人，一见便知是个活泼的。

这里秦王妃与柳夫人一起坐了，笑：“前些日，还见了夫人家的小，果然是温良恭谨，有大家气度。”

这却是正中秦王妃下怀，只坐了片刻，姚黄便悄悄来，自袖中拿一个摔瘪了一块儿的银质香薰，惴惴递了给秦王妃。秦王妃接在手里瞧了瞧，见有杏大小，虽摔坏了，仍看得上细的四方连续合图案，正与她见过的那只一模一样，不由得死死攥住了，神冰寒，冷声吩咐姚黄：“此事不许再提。劝着县主与世好生过日，借着这机会将那两个通房都撵去便可，其它的不许再闹。”

阮夫人反相讥：“王妃说得是呢，若是妻温柔和顺，夫妻哪有不和睦的？前还有客人过来，恕我失陪片刻，王妃且坐罢。”竟是站起来了，将秦王妃扔在偏厅里。

柳夫人指着那妇人：“这个是大儿媳，老二老三家的没见过世面不敢轻易门，这个就是我孙女了。”

那边小厅是年轻少和姑娘们坐着的地方，来吊唁又不是赴宴，也没有久坐的，何况柳夫人与阮家又不相熟，故而说了几句话便起告辞。秦王妃一直送到厅外，便见那边小厅里来三个女，一个妇人打扮，两个姑娘打扮，其中一个便是柳雪，见了秦王妃因是认识的，便福行礼。

阮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和旁支来哭丧的亲戚女眷在灵堂迎客，睛还有些红。虽则与阮海峤夫妻情淡薄，但这些年阮老太君并没怎么难为过她，且十分疼阮盼，因此阮夫人对这婆婆倒还是有几分情的。秦王妃上了香，与阮夫人在偏厅里坐了，淡淡：“亲家夫人节哀。妤儿不懂事，淘了这一场气，还请亲家夫人见谅。”

果然秦大低声：“这位是柳夫人。”

柳夫人也看见了秦王妃，虽是都穿着素服，但秦王妃上着的翠钗乃是制的手艺，且那形制也不是普通命妇能，自然注意。阮夫人此时是主家，心里虽不情愿也得代为介绍，待二人相互见过了礼，便转又去了。

丫鬟的东西，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姚黄不得永远不提此事，连忙应喏又悄悄退了去。秦王妃坐了片刻，便见阮夫人又引了几位女眷来，皆是来吊唁的夫人太太们，其中便有东侯府的大，见了秦王妃连忙行礼：“母亲在家中不好来，让我来代她给老太君上炷香。”到她这一辈上，秦家已经没有爵位了，她一个儿媳的来给阮老太君吊唁原是份量不够的，只因东侯夫妇三年父孝未满不能来走动，没奈何才让她过来了。

思来想去之间，车已经到了阮府。阮府一片披白挂素，门楣上的匾额都用白布罩了。下人迎去，奉到老太君的灵堂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