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宋学士夫人开怀不已。邱晨也终于看清了小姑娘的容貌,虽说尚未长足,一团稚气着,圆脸圆眼睛,秀气的鼻梁微翘的鼻头,还有一张不大却微丰的樱唇,整张脸称得上一个可爱灵动聪慧,却绝对算不上是绝色!
小姑娘这身衣裳就让邱晨有了好感,再看发髻精致,却只佩戴了两支颜色极鲜亮通透的碧玉簪子,鬓角上攒了一朵花,却是一朵极难得的绿牡丹。绿牡丹本就是珍本,春日牡丹盛开之际尚且难得,这会儿刚过了年,暖棚里催开的应节牡丹花也几乎都过了花季…这个时候,这位看似素淡不奢的小姑娘,却攒了一朵鲜亮水灵的绿牡丹…这份奢华还真是低调的可以!
邱晨顺着她示意的看过去,就见宋学士夫人身边果然坐着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绣海棠花鸟图案的窄袖窄腰衫子,下着一条淡水绿的曳地挑线绫裙子,满绣了小而精致的叶子图案,各种各样的叶子,或浓或淡的绿色,仿佛漂在溪水之上,随波逐流着,清新而怡然。
李氏靠着椅背低声示意着邱晨“你看那边,文渊阁宋大学士的孙女儿…容貌气度都极好,据说女红极好,才情也好,又是宋大学士唯一的孙女…”
邱晨跟李夫人不能同席,却坐了个背对背,说话倒是更加方便了。
随后,是前头送过来的几样寿礼,重点就是诚王、雍王和福王的,之后,是儿孙们恭敬的寿礼,一一摆出来,放在长公主身后的大案几上,珠光宝气、璀璨耀目的珠玉,书页泛着黑黄用上等丝绢包裹着的古本佛经,黝黑发亮包浆老到的伽南手串…各色珍玩不一而足,却无一不珍稀,无一不难得!从其中随意拿出一件儿来,都够一大家子百多年嚼裹不尽的。
宴席刚刚摆布好,宫里打发人送来了皇上的寿礼,紧接着是皇后和诸妃嫔的寿礼也流水般送了进来。皇上皇后的寿礼,长乐长公主亲自接了,其他妃嫔的寿礼,她只是打发常佳仪替她接着了。在场众人没有谁对她的这种做法表示惊讶,看得出,长乐长公主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长公主人缘极好,道贺的客人很多,却都和和气气说笑彦彦的,不管外头怎样,也不管朝堂风云如何变幻,这些夫人、太太小姐们却说笑嫣然,亲热放松地开始吃寿宴。
常佳仪被她这么一说,倒是立刻端正了神色,挽住邱晨的胳膊,紧跟着她的脚步,也加快了速度。
邱晨微微仰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微笑,脚步却没有停顿,反而略略加快了脚步:“你别笑了,赶紧过去吧,你可是主家,那边还等着你照应呢!小心耽误了差事,等我们走了,有你好看!”
常佳仪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道:“你,把她送进衙门?…她,那种身份…你是怎么做到的?…哈哈,还是姐姐你厉害!”
邱晨又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跟你差不多,也是跟她打了一架,我把她送进衙门里去了!”
常佳仪愣了一下,随即欢喜地抱紧了邱晨的胳膊,连连笑着道:“呵呵,就知道姐姐不会为了这个恼了我…呵呵,姐姐,我很好奇,她刚刚说‘不要装了’,说的是你吧?”
邱晨微微侧着脸,睨着她道:“你也说了,时间很久了,你跟我说不跟我说又有什么关系?”
常佳仪哽了一下,随即连忙回答道:“八岁半还是九岁半,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你们打架时你多大?”邱晨突然开口询问道。
邱晨默然着,一张脸上平静无波地往前走着,常佳仪很是忐忑地看着她,晃着她的胳膊:“姐姐,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个下意识护着我的人…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并没有想瞒着你…”常佳仪看看邱晨,伸手挽了她的手臂,陪着小心道:“其实,我跟她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年我寄居在唐府,无依无靠的,处处小心翼翼,曲意奉承,可有时候心里也憋屈的很,就常常从后园子的角门溜出来,穿一身小厮的衣裳四处乱逛。有一回,就碰上了她。当时她身边也没带人,我们俩为了争一碗酥酪打了起来,骂也骂了,也动了手,最后发现她居然也是个女孩儿…从那以后,她见我一回,就挑一回。她是皇家公主,可以肆意任性,我现在,却早已经没了小时候那种任性…也就只留了个爽利大方了!偏偏,她还总是念念不忘那一回打架…”
说完,甩甩手,招呼刚刚被她打发到远处的丫头婆子,施施然地走了。
挥挥手,福安公主斜着眼睛看向邱晨,傲然道:“看清了?她这样的,还需要你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