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们的事，并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立即赶回家里去。鲍福站在林地中央，充满
慨地对儿们说：“上林有什么意义呢？刚才咱们烧下的纸钱，你爷爷他们真的能收到吗？咱放响的鞭炮，他们真的能听见吗？咱请他们回家过年，他们真的能跟着咱们一块走吗？我看未必。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恐怕村里真正相信这个的也不会太多。那么又是什么力量促使大家伙踊跃上林呢？我想，这纯粹是活人在样…不仅给自己看，也给别人看。给自己看的目的就是要让更年轻的一代记清楚谁跟谁
儿上最近，谁的老爷爷跟谁的爷爷是兄弟；给别人看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亮亮兵，让更多的人看看谁家的人最多，谁最能在村里吃得开。你们瞧瞧人家那林上，多
闹啊！哪家上林的不是有几十
之多呢？再看看咱们的林上，就咱们爷儿四个。咱们孤单不孤单？可是，尽
他们人多，但混
息的并不多。我始终认为，人不在多，而在有没有息。没息，人再多也不
用，你总不能光准备着跟人家打架吧？有息，咱就是一句话不说也没人敢欺负。所以我经常嘱咐你们，千万要好好读书，只有把书读好了，将来了官，才算是光宗耀祖，才算是人
地。孩们，咱们的老祖宗都穷怕了，只是到了我这一代才算是让‘穷’字断了。说实在的，我也没有混息，因为我最终没能
个一官半职。我希望你们兄弟三个将来不仅要富，还要贵。今儿我当着老祖宗的面儿说句掏心窝的话，假如你们当中有混成中央委员的，他就是一辈不回这个家，甚至跟我一刀两断我都认了。”鲍福平日里最听不得母亲嘟噜。他一句话没说，站起来就走。
过了一会儿，学智小心翼翼地说：“爸，我倒有个想法，不知您愿不愿意听？”
“又是你三舅。”鲍福打趣
“别不是像上次那样，让你三舅拽过来几个人样吧？这次咱遇到的对手可不像矮老和
短
那么好对付了。”“
吗那么多的废话？又没人把你的嘴给堵上，你说就是了。”自从学智招让父亲摆脱矮老的缠绕以后，关于“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不要
嘴”的规定随即废除。在后来的日里，学智又为父亲过几个怪招儿，都令父亲瞠目结
。鲍福暗暗地想，江湖上的人都说我是最不
规矩牌的人，可这小
孩灵机一动，比我的招儿都绝，你简直就防不胜防，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大家很快便
了角
。因为昭懿一贯沉默寡言，所以酒桌上说话的人实质上就只有鲍福和昭任两人。前面说过，这两人当面说话，很少有投机之
，即使在这难得的除夕之夜也免不了磕磕碰碰。他们之所以能彼此相容，完全靠的是争吵之后的各自回味。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鲍福了一趟京城，很多新鲜事儿还没有来得及说，看样昭懿和昭任早把说话的主角推给了鲍福。在这个
好的夜晚，一边品味着酒佳肴，一边聆听着来自京城的趣事儿，那敢情比看一场大戏都过瘾，他们何乐而不为！学智望着父亲充满漏*
的面孔，既到亲切，又到陌生。照惯例，每年的年三十晚上，昭懿、昭任、昭阗和鲍福兄弟四人要
东举行酒会。兄弟们可以畅所
言，把一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烦事儿和乐事儿都要吐来。用他们的话来说，烦事儿大伙儿可以共同承担，乐事儿大伙儿可以共同分享。鲍福因近几年来生活有所改善，故提独自东。昭懿提抗议，但因为不能违反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只好保留意见。不过今年情况有变，鲍福跟昭阗分扬镳了，昭阗早早地就提了退伙。在一张方桌
的四边本来正好能容纳兄弟四人，他们发好的誓言，一个都不能少，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四平八稳”可是今年猛不丁儿的少了一个，这使得气氛一开始显得很冷淡。鲍福
锐地发现了这一，他不失时机地把小圣叫来补了这个空缺。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从今年开始，小圣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你的任务是：倒酒，倒
，布菜。”学智正要往下说，忽见文氏气咻咻地走过来，不满地说：“我说你们爷儿几个，还要等到啥时候上林？这大过年的，哪家不是赶早不赶晚？有啥事儿不能凑在晚上说吗？”
两人听了，的确
到新鲜。外面不时地响起鞭炮声，更加突显
的节日氛围。大家不由得杯来盏去“我当然懂。…”
“前几天不是说我三舅的一位朋友来了吗？”
鲍福的故事是从那天踏
省城火车站广场时开始的。在火车站的见闻他了艺术
地取舍，首先把偶遇彩霞一事隐而不谈，而把跟剪票员
磨
泡的情节了夸张的渲染。这一场戏，鲍福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而他从火车站到坐上列车也总共
费了不到一个小时零五十分钟。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上林的人就像赶集赶会那么多。他们都是成帮结队而来的。在林上，并没有多少礼仪可讲，只不过大家到每个坟
上烧上几张纸，在林地的正中央放上一盘鞭炮就可以了，至于磕行礼什么的，全免了。要说讲究，也只有一：女人不准上林。些小人咱得罪不起。俗话说：‘能得罪君
，不得罪小人。’这
麻烦事儿以后还会更多，你得学会忍耐啊！”鲍福埋下去，一声不响。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