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反驳道:“我也告诉你,如果不是这个大家庭托着你,你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十年。”
“什么?”昭珙的眼睛里放出血红血红的凶光“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你托的?鲍昭阗!今天我干脆把话跟你挑明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盯上我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我让出去,只要我不死,也决不会轮到你坐。”
“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鲍福万万没有料到,话竟然会说到这个份儿上。看来别人分析得对啊,昭阗有野心,今天终于露出狐狸的尾巴来了。可是这些话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说啊!我是哪个架上睡的鸡啊?跟你们站在一起我远得不能再远了。离开了我,你们就是关起门来打起来也没人管啊!
可是他们一恼火,什么都顾不得了。要是搁在往常,同样是现在的这三个人,别管谁跟谁闹矛盾,别管闹得有多么不可开交,另外一个人都有权利或者义务出面调停一下。可是今天哪儿跟哪儿啊?鲍福能站出来说话吗?又有什么话可说呢?即使说了会有效果吗?难道还能再说“二哥,不能顶撞大哥”的话吗?如果不说又怎么得了?这老头儿,百病缠身,已经死过去好几回了,要是今天一怒之下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又该如何是好?也许这件事儿本来就不应该惊动他,可是不惊动他,谁又能摆平呢?
鲍福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争吵还在继续着…
鲍福终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大门外走去,他现在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走出了大门很远,从院子里还隐隐约约地传来两人各不相让的争吵声:
“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胡搅蛮缠的。”
…
鲍福一路默默地走着。街上的闲人似乎比往常增加了几倍,他们都在纷纷议论着他跟昭阗的事儿。尽管舆论一致倾向于他,但他仍感到由衷的不舒服,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眼前一会儿闪烁着昭阗狡诈、阴险、卑鄙、淫色的面孔,一会儿又闪烁着此人忧伤、无奈、痛苦、沮丧的面孔。…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忽然想起了九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放学后,他和昭阗一起来到了断肠河岸边的树林子里。暖风拂煦,眼前一片万物复苏春光烂漫的壮丽景观。
“你爱吃榆钱儿吗?”昭阗仰望着满树疙疙瘩瘩的榆钱儿问鲍福。
“爱吃,你呢?”
“我也是。我上树弄去。”
“这么高,你能上得去吗?”鲍福仰面望了望,怀疑道。
“这有啥难的?”昭阗不屑地说,刚要爬,又转过头来“甭管弄下来多少,咱俩一人一半儿。可是一条,咱得说好:回家以后跟谁都不要说是我爬树弄的。不然的话,我爹会打我的。要是有人问,咱就说是别人给的。记住了?”
“记住了!”
昭阗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树上,刚折下几枝,忽然大叫:“不好,马蜂。”说着顺着树身刺溜溜地滑落下来。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直揉肚皮。
鲍福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哎呀,你的肚皮破了。”
昭阗低头一看:可不是!肚皮正中,红红的一道血印儿,有筷子一样大小,殷红的血液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渗。
“疼吗?”鲍福蹲在他的身边,心疼地问。
“别管我,你自己走吧。”昭阗挣扎着说,他忽然指着地上的榆钱儿“今儿个就弄这么一小点儿,算了,都归你了。”
“我不要,还是你拿回去吧。”
“别再让了,你看,我都弄成这样了,还要它干什么?你快走吧,咱俩一块走不好。”
鲍福只好一个人先走了。他走不多远,便回过头去。只见昭阗疼得呲牙咧嘴的,那表情有忧伤、无奈、痛苦和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