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千古，遗臭万年。

江奔腾。

江山锦绣，不敌朱砂。

一曲毕。

“小青虫，你得知，大人也有孩气的时候。而且他们孩气的时候，会特别不讲理。”赵甲第轻声“我妈移民去加拿大，这么多年，因为怨恨那个男人，顺带着对我都不理不睬。小时候我冒发烧，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我妈，而是我，你说她这个当妈的，有多失败？但我妈不我吗？显然不是的。得很少吗，也不是的。他们父母的，心疼了我们十几二十年，就不许我们理解他们一次两次吗？”

赵甲第一把拉起李青斛的手，走上台阶，把她副驾驶席，然后他坐上车，启动跑车，车辆猛地后移，胎与地面剧烈。

车直指长江。

两人重重摔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离江只有一尺之遥，赵甲第的脚已经在江中，他后背坠地，一声不吭，李青斛坐在他上。

往往开车都会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的赵甲第这次没有，车蓄势待发，赵甲第笑了笑，没有说话，能极佳的车直接冲了去。

她死死抱着赵甲第的脖，哭得痛彻心扉，泣问：“为什么？为什么傻乎乎陪着我？”

“如果我现在，你会救我吗？”她问，死死盯着赵甲第。

不顾苍生，不问鬼神，不沾因果。

七步成诗，才占八斗。

莫遗憾。

“那你比不上孙老，淹死会很痛苦，就算捞上来，死相也不好看。”赵甲第平静。

赵甲第猛地坐直了板。

“后来死了，局塌方，就死了他一个人，其余年轻后生都被他有意无意赶那个区域。孙老被挖来后，直接抬棺材。去年的事情，我当时在四川一个地方，是听别人讲的，说孙老死得不痛苦。”赵甲第缓缓，又摸了烟，依然因为风太大不着。

琵琶琴瑟，四方小鬼，敬我八大王！

黄泉路上，奈落桥上，将娘名儿唤。

一直偏执到不可理喻不近人情的李青斛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挟书仗剑走大荒，桃源里踏歌行。

“不想听。”她嘟着嘴“不过想愿意勉替她听一下。”

瞬间腾空。

“后来呢？”李青斛终于转，轻声询问。

不过史书几十字几百字。

来世，为你剥黄柑。

机关算尽，尔虞我诈，权柄滔天。

赵甲第轻声：“不好听，对不对？”

那一刻，李青斛脑海中一幅幅画面走观。

李青斛躯颤抖，带着哭腔赌气：“你敢这就这么冲下去？”

她摇了摇，小声：“只有一了。”

黄卷青灯，大雪磅礴，八百年，只求长生。

蝇营斗蚁鸣，谈空不若说鬼。

【旁白腔调萧索】：此生只愿来世得菩提时，心如琉璃。无须八风不动，不必心如磐石，存一两分佛心，成就万万年后白象菩萨，求你一。

拍遍栏杆。

赵甲第抱着她，温柔：“不哭。”

李青斛默不作声。

冲江畔。

“还是不想活着？”赵甲第问。

“我自编自曲自词了一首《清平调》，是给一个女孩写的，可惜她听不到了，你想不想听？你如果不听，是不会唱给谁听的，跟我唱的难听没有关系。”赵甲第突然说。

李青斛脸浮起一抹病态的红，咬着嘴。

“如果你再迟来十分钟，我就下去了。”小青虫指了指长江。

【沙哑旁白】：人生不过长百年，问君能否陪我大醉三万六千场？换来世，你我绕床青梅，捧心肝。

“我怕死，怕疼怕痛。怕很多人伤心。”赵甲第没有回答问题。但答案是他会跟着，虽然他只会狗刨，但他不敢说答案，怕她真的“我不别人是什么看法，只是觉得一辈是很长的时间，一个人是很长的事情。我不是因为我家有钱，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也不是因为经历了一些，就想去对谁的人生指手画脚。李青斛，你如果是喜上了谁，被伤害，就觉得人生没啥意思，那好吧，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就以一个过来人的份跟你说，没什么的，真正的好人，总会在某个地方等你，你必须再持一会儿，否则不说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亲人什么的，起码太对不起自己了。我见过无法无天的纨绔弟，他们觉得活着理所当然就是享福，也见过孙老这样的人，觉得投胎来活一遭，活着就是受苦受难，我跟你一样，长这么大，终于可以自其力了，肯定对不起过谁，有遗憾，有愧疚，有悔恨，这些词汇，其实一旦说，就很矫情。谁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再没心没肺的犊，可能也会因为父母的一场小病而怕得手脚冰凉。稚的孩，可能会觉得期中考试考砸了，而认为天上就要塌下来。而成熟的成年人，为情，为事业，会婚姻，哪一个没有说不的情？”

赵甲第搂这个执拗的女孩，嗓音略带沙哑却异常温：“因为我知，你们任，可能还有小小的不懂事，但其实都是很善良，很好很好的孩。”

李青斛又红了睛。

【旁白声悲凉】：哇哈哈，吾曹孟德乃清平之贼，世之英雄，此生足矣。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唉，大小乔，我本愿，拿江山来换。

李青斛转过，抬望着他。

荣华富贵，铁血戎，登峰造极，建铜雀台。

倒着冠，捧《黄》。

本命太岁，魑魅魍魉。

赵甲第抱起她，车。

“我不想听，也听不去！”李青斛红了睛，眶，把埋膝盖，哽咽：“最心疼我的舅舅死了，被火烧死，那么大一个厂，就死了我舅舅一个人。我外公是公安的，却到今天还没有查来是谁纵的火。我爸我妈从把我生下来前就开始吵架，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了二十年，还没有吵够，我最烦他们每次当着我的面假装恩，我爸在外连私生都有了，还声声说最我，我妈查了一下我爸的账目，发现有好几万千万都到了那边，终于忍不住了，今天跟我摊牌，倒了一肚，还说她要去包小白脸。她问我要是离婚，是跟着她，还是跟着我爸，我不肯说，她就骂我没良心。”

京腔。

江湖。

【旁白悲凉】：谁与谁，能生生世世，两相？

【旁白婉约】：小生曹建，斗胆敢问姑娘芳名，一首《洛神赋》，可否博你一抹红妆？

闭目，遮耳，枯心。

于哪一座煤矿的，说到最后，老人总会慨，每一座下都有人命呐。但孙老说这话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伤，他却从没有什么大悲大痛的神情，孙老是瘸了一条，是塌方的时候用小板斧砍掉的，大儿就在他后，没能爬上来，跟着小儿一起去了，所幸给孙老生了一对孙孙女，香火没断。孙老留了一副上好的柏木棺材，是我帮他上油描彩的，他没事就整天围了它转，一天又一天的，然后在门石上着一袋旱烟，嘀嘀咕咕的，我有一次就问，老，想啥呢。他说，咋还不死，地下的兄弟们都等着一起喝酒呢。”

乘青鸾。

赵甲第平淡：“想死还不简单。活着才他妈。”

到来，

我心甘。

北海老叟持竹竿，苦候半生钓大鲸。

李青斛转看着江，哪里还有车的踪影，再转看着神情毅的男人，他竟然也着泪，却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