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轻轻的叹息声：“记起来了？”

小云：“他这半年都没找过别的姑娘，也不来看姑娘你，夜夜都歇在听竹轩不许我们过去伺候，我们都在奇怪呢。”

过了年，天气回，丫鬟小云闲时便拉她散步。

段斐：“会遭天谴？”

话音刚落就有凉风来。

似乎想要坐起，他努力抬了抬脸，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别人，那双轻狂又落寞的睛只努力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已渐涣散，却又显一片痴迷，带着许多不解与遗憾，还有心愿未了的不甘，更多的是期待…

小云悄声：“姑娘有没有觉得，公近日有奇怪？”

红凝想起什么，若有所思：“难他找不到了？”

段斐：“生气了？叫你白担心这么久。”

“沥州？”小云疑惑，伸手指了指“这里过去，往南是章州，往北是解州，再过去是凉州，前年凉州三王叛姑娘听过吧，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人与妖相恋从没有过好下场，正如胡月与戚三公，戚三公为妻挡了天刑，最终胡月还是难度情劫，多年修行换得凡间一世情缘。

小云想起来：“前日姑娘要走，不知打算去哪里？”

段斐起收了琴：“正好我活得累了，既然已经找到，还怕什么。”

“摘月台还没动工？”

红凝不答：“你动过我的符？”

红凝：“我原本往沥州方向走的，谁知差错来到甘州，不知甘州过去又是哪里？”

红凝迅速扣住他的手把脉，发现一切正常，这才相信他的话，他动过自己的符，可见与那妖往已久，而那妖确实没有害他的意思。

荒凉的山坡上，她独自伫立。

小云拉她：“姑娘？”

红凝就这样直直地伸着手，发呆。

路过边，红凝痴痴地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脸，拿袖替他拭那些血。

红凝“哦”了声。

段斐笑而不语。

记忆中，那个风公与小茶的故事却越来越清晰…

小云眨：“顺德五年啊。”

小云：“三月十五啊。”

红凝看她：“你以为他在等谁？”

段斐还是自顾自：“有人听得懂。”

那张脸依旧俊风，如若初见时的模样。

红凝莞尔：“这回你们可猜错了，他等的不是我。”

红凝也觉得很不寻常，随笑：“天有不测风云，说的就是这个。”

知劝不过，红凝不再说话了。

“说不定听竹轩真的藏了个人，”红凝半真半假说着，移开话题“好象要下雨了，回去吧。”

没有重州！

“…”声音在耳畔回，仿佛就在昨天，不知是埋藏已久的记忆，还是一场梦。

段斐打断她：“若真有天谴，我会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她。”

混得熟，小云也不怕得罪她，摇：“她们都这么说，我看着也不像，依公的，等不到他自己就会来找的。”

红凝笑问：“怎么个奇怪法？”

红凝静静地望着那张脸，目送那些人抬着他越走越远，周围的景逐渐变得模糊，正在消失，艳，茶，石，竹林…

小云摸不着脑：“什么重州？”

嘴角扬起，泪下。

红凝惊疑，自言自语：“这儿离重州很远？”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云散风收，天空恢复了澄澈，光明媚，远远的墙里传来哭声，真的有，假的也有。

小云听得莫名其妙。

红凝：“人妖殊途，你们…”迟疑许久，她艰难地说完后面的话：“你们不可能的。”

白衣沾了许多尘土，前更染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可还是有血源源不断自他里，顺着竹床间的隙淌下，洒了一路。

段斐看她的手，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你总这么拉着我，叫她知会吃醋的。”

女人很奇怪，一件东西真正属于自己时，不稀罕，当它真的转而投向别人后，心里又不舒服了。红凝放开他，自嘲地笑了声：“你还真舍得用心，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害你。”

“不对，不要！”红凝面惨白，倒退几步，猛然转过，发疯似地朝圃跑。

段斐近日经常坐在听竹轩里抚琴，琴声里的寂寞又回来了，红凝也不怎么在意，恋中的男女能不闹别扭么，难得他肯付真心，被挑中的小妖怪必定不会太差。

小云笑：“姑娘说什么呢，我虽识字不多，本朝的地名还是知，哪里有个什么重州，便是先前姑娘说的沥州，我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小云：“听韩家说，这两个月公推了许多生意，不门，只是抚琴，好象在等人。”

“快来，我给你买了好东西。”

顺德五年！哪里来什么顺德五年！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今年分明是泰和十年！而且国泰民安，几时有过什么三王叛！红凝几乎站立不稳，扶住旁廊，脑里成一团…

琴声骤停，段斐抬脸看着她微微一笑：“如你所说，我找到了。”

二人才匆匆往回走了几步，风就大了许多，沙石扑面。

小云惊叹：“这才三月，怎会有这么大的风。”

红凝忍不住提醒他：“但这样下去她会被你连累，成不了仙也不了人，甚至要灰飞烟灭，她是妖怪，应该知晓其中厉害…”

三王叛？红凝早听苏小她们提过，此刻更觉得不对，当初自己与杨缜别过没走多远就昏倒了，应该还没重州，至于后来被段斐所救，带回甘州别宅，一直都没人问起自己的来历，莫非这甘州不在重州边上？

“小红茶，怎么了？”

一丛开得正旺的红茶，瞬间枝枯叶萎。

怪不得这么久也没察觉半踪迹，原来真是他在维护那妖孽，红凝心里明白了，立即问：“谁？”

红凝震惊：“你…难是…”

小云望望天；“云这么厚，看样要下场大雨。”

还有，那个护了她三世的人。

红凝忽然扯住她：“今天什么日？”

如同摸空气，虚无飘渺。

脑里轰隆一声，红凝总算明白那些不安的觉从何而来，简直难以置信，呆立许久才喃喃：“现在是哪年？”

她忙问：“重州在哪方？”

事情既已清楚了，那妖没有害人之意，红凝自然不会再去追究，不过她也没有急着离开，或许是因为心里隐隐升起的那一丝期望，竟然很想亲看看这场人妖恋将来会是什么结果，更想问一问了解的人，可惜将近一年，锦绣再没有现过。

茶？红凝心中一动，立即朝那边望，果然的石堆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堵墙，想到自己很久没去看，倒让它侥幸逃过这一劫，顿时微笑。

红凝冲园门，跑了几步又站住。

“什么摘月台，公早就改变主意，采好的石料都用来砌圃的围墙了，今日天气好，他正在里摆酒赏呢，说来也怪，那丛茶开了快一年，竟还没谢。”

小云红了脸，笑嘻嘻：“听竹轩从来没有外人去过，我们都在猜，若不是那里藏了个人，就是在等姑娘你吧？你也不去看他。”

三月十五！

红凝：“你不怕？”

红凝缓缓转，保持着那个痴痴的微笑：“神尊大人也记得。”

一群人抬着竹床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