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应,呐喊声彻底淹没了领导的声音。徐总和贺副省长被围堵在吉普车旁边,场面非常混乱。秘书小唐十分着急,担心局面失控,出现挤推领导的情况。这时,老工人上访团总代表刘克平举起双手向四周挥了挥,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刘克平极负煽动性地说:“1951年我们服从国防的需要,把兵工厂从沈阳搬到磨盘山大山沟里,我们有过怨言吗?”
“没有!”老工人们齐声吼。刘克平继续发问:“那个时候我们住地窨子,吃高粱米,我们叫过苦吗?”
老工人们齐声回应:“没有!”
刘克平进一步深入地问:“我们在大山沟里白手起家建起工厂,没日没夜为志愿军生产炮弹,我们说过累吗?”
更多的声音步调一致地回答:“没有!”
刘克平说:“现在改革了,企业推向市场了,我们这些土埋半截的老人没有人管了,这样合理吗?”
“不合理!不合理…”
老工人们的吼声惊天动地,徐总和贺副省长深受震撼。
刘克平接着大声演讲:“我们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我们老了没人管了,几个月不发工资,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越来越多的老工人和下岗职工来到厂部门口,几千人把徐总和贺副省长团团围困在小广场的中间。
老厂长陈乃昌站在人群外,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混乱场面,大声喊:“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待上级领导…”可是人群中没人答理他这位已经退休多年的老厂长。陈乃昌看了一圈,竟然见不到一位厂领导在场。陈乃昌挤出人群,十分气愤地向办公楼走去。
赵君亮搬回副厂长办公室后一直站在窗口,密切关注着小广场上的事态发展。最近这三年,厂里半个月一小闹,一个月一大闹,作为188厂领导班子的三朝元老,赵君亮记不清自己多少次面对职工集体上访的场面,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这帮老工人之中的许多人是建厂时期的功臣,谁都拿他们没办法。赵君亮深知这种一口对百口、千口的对话有多么尬尴,除非你直接答应群众的要求,否则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两个月前,省委书记来调研,面对群情激愤的老工人,省委书记也是无计可施,最后在警察的保护下才得以离开。
听到敲门声赵君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总会计师林媛走了进来。林媛是赵君亮一手提拔起来的晚辈,赵君亮并不在意在林媛面前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情绪,继续望着窗外的喧闹。
林媛忧心忡忡地请示:“赵厂长,老工人把徐总和贺副省长围住了,你看怎么办?”
“我是下台的人,他们谁能听我的?这帮老头都是建厂时期的功臣,惹不起啊!等着新厂长来处理吧。”
林媛明显地感受到赵君亮心中的情绪,轻声说:“赵厂长,新的任命没宣布之前你还是代理厂长,你不能不管啊!”赵君亮还想说什么,办公室门被推开了,陈乃昌闯了进来,用手杖点着地板大声质问道:“兵总和省领导被围困,你们却在屋里躲着不出来!你们还是不是厂领导?”
面对老厂长的质问,赵君亮再不有所作为显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强作笑脸道:“老厂长,我正准备招呼班子成员一起过去,您就过来了。”说完,向外走去。
小广场上老工人们越聚越多,徐总和贺副省长被围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仍没有任何解脱的迹象。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风雪严寒中,西装革履的徐总和贺副省长被冻得面色发青。秘书小唐感到身上最后一点热乎气已经散尽,脚冻得像猫咬似的痛,急得团团转。他不断地给途中的程锐打电话,程锐说他们正在火速赶往这里。
终于,副厂长赵君亮、总工程师范文新、总会计师林媛出现在了小广场上。
赵君亮一边向里面挤一边大声喊:“各位师傅,各位师傅请让一让…”
老赵师傅白了赵君亮一眼,说:“这个时候喊师傅,谁是你师傅?你能解决问题吗?一边待着去!”
老工人们起哄:“一边待着去!”
赵君亮大声说:“各位师傅,领导衣服单薄,大家有话进屋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