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马专员说“梁小姐有所不知,上次你们是来新城考察、谈判,工作之后才吃的饭。今天我们是刚下飞机,工作上的事还八字不见一撇,怎么就先要喝酒?喝醉了,影响工作怎么办?”
梁小姐抢过马专员的话头说:“我明白,不过这酒可不像你们新城的酒,喝不醉人的。”她说完这话又转向梁老先生:“爹地,专员先生的意思是先把投资的事定下来再…”
梁先生微微一笑,说:“好吧,我正式宣布,香港中华公司决定和新城开发区的宏达公司合作。我方第一期投入一千万港币起动新城包装公司;第二期根据东南亚地区的复合袋供货意向,需投资五千万港币再上两条生产线,投资比例届时再定。明天早晨正式签约。”
“好!好!好!”马专员举起酒杯说“我代表新城地委、行署向梁老先生和梁小姐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举起酒杯,雷主任也举起酒杯说:“我也代表开发区管委会和企业表示感谢!”
接下来是轮流出节目。梁小姐打开音响,举着话筒说:“先生们、女士们,南方小老鼠为北方的大老鼠献上一首《真的好想你》,也献给在座的各位!”
静绷着个脸,仿佛那声情并茂的歌声,是梁小姐在向她挑战。
真的好想你,
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天上的彩云哟,
也知道我的心,
…
真的好想你,
你是我生命的黎明。
…
夜里12点钟,梁小姐送我们住进了中航宾馆。我们又商量了一阵明天签约的事,就各自回房准备睡觉。临睡前,我打开了临上飞机前,黎为民托司机小桂给我送来的一封还未来得及看的长信。
小弟:
你好!
写这封信的时候,检察院已经把我的材料连同起诉书送到了法院。按“查出和落实”的经济问题,我至少也得判二十年徒刑。打个折扣,蹲十年的话,我也六十三岁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保住了性命(如果不是小弟帮忙,恐怕小命早就丢了),可开除党籍和公职对于我来说就跟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这时候,我才能给你说几句真心话。我是罪有应得!你看完这封信后也会拍案而起,认为黎为民该千刀万剐!是的,我该千刀万剐!…
这家伙是怎么了?信中把“查出和落实”加引号,我明白是菲菲把那包能让他丢小命的东西转移出去了,可这里怎么又出现了“黎为民该千刀万剐”?这家伙神经兮兮的…我接着继续看了下去。
小弟,你一直对我非常好,我出事后,关心和帮助我的人还是你。写这些话的时候,我掉眼泪了。天地良心,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对不起的是你,唯一感激不尽的仍然是你。
一切事情你都蒙在鼓里,一切事情你都不知道。我的良心(如果我还有良心的话)使我必须要让你知道好多事情的真相。因为我怕,怕我在牢里蹲不上二十年就会死去,我死了,就没有人能告诉你这些事了,我会死不瞑目的。
小弟呀,你的事业至此,你的家庭至此,你的苦难至此,都是我黎为民一手造成的!
你在银行申请贷款一千二百万,银行方面已为你批了八百万元,你知道为啥没有拿到手吗?你也许知道,我在省人民银行有个亲戚。李行长就是我舅父的拜把子弟弟,他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呢。李行长一句话新城地区的银行还能不听?
什么?我真的拍案而起了,难怪我贷不上款,原来是黎为民从中捣的鬼!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此时此刻,我马上想起因为流动资金没有贷上而作废了的五千万元合同。因为开不了工,工人上我家来闹事,把我闹得在邻里面前丢了面子不说,还险些出了人命。
那天上午,天马水泥集团公司来人扬言要起诉我们。因为我们和天马签订了价值五千万元的复合包装袋供货合同,由于流动资金未落实,无法生产供货。按合同规定,我们从1997年3月1日起,每月向天马供复合袋五百万条。如不能按期供货,我们就要接受处罚。之所以迟迟未给天马一个明确的答复,就是在等银行放款。可一等等了三个月,使天马水泥公司往海外发运水泥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我好说歹说,才说好下午请客,协商解决的办法。
刚回到家里,院子里围满了人,110的报警车也停在院子里。一听才知道是合资公司入股的工人上不了工前来闹事,他们把家门砸得震天响,妻子菲菲万般无奈,给110报了警。还没等110的警车回来,我弟闻讯赶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要抱我家的VCD机,被弟弟一气之下用菜刀砍伤了…
好你个黎为民,我受的这些罪原来是你造成的。这个王八蛋,欺人太甚!我气得喊出了声,恨不得把黎为民咬上几口才能解除我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