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是土拥到脖子上的人了,可人家汪镇长才提拔上来,连正都未转哩。你不上进,人家还要上进哩。你憨狗哄石狮子,不是明摆着坏汪镇长的前程吗?弄不成,弄不成,还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好!”两位老同志的发言在会场上引起了很大反响,大多数干部都同意陈干事的意见,堂堂一个镇政府,连个街道都弄不齐整,年年打雷,年年不下雨,照这样下去,政府的威信何在,尊严何在?也有人同意老李的意见,这么大的事,几任镇领导都未解决,你汪镇长也解决不了,最好等于代镇长考察回来再定。
汪鸡换把文件放到桌子上,不慌不忙地说:“各位,好像是跑题了吧。我没有让大家讨论是否要解决问题,而是让大家汇报昨天下午的工作呀…好了,大家汇报吧。”
老王干事狠狠抽了一口烟说:“好吧,我先说一下,我和小田走了两家商店。镇上限期拆除违章门店的通知也发了,可大家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谁家都不执行。”
老陈干事说:“据我所知,大家下去的结果都和老王汇报的一样。他们不执行文件的原因就是汪四全羊馆,从街东头到街西头,人人都说,有本事把汪死狗的全羊馆拆掉,他们连个屁都不放就拆!”
林业站的文眼镜、经委的干事小苏、司法所的小王等年轻人都纷纷发言,说要想把文件执行下去,非得从汪死狗的身上开刀不可。
汪鸡换说:“于主任和司法所的小王马上去县城联系一台推土机,下午五时前到政府待命。文件不学了,大家带上文件到各违章现场去学习,最后一次通知违章的铺面,下午六时前搬不了的,镇上统一推平,损失自负。”
老陈干事第一个鼓掌,紧接着大家都鼓掌。
陈干事说:“好呀,汪镇长,不管下午六点能不能解决问题,就冲你这句话,我就是今天退休了也值。镇长,说实话,昨天我没去,是让年轻人去的。今天我跟着你,汪四全羊馆,我第一个动手拆。”
汪鸡换说:“散会!”然后朝门口走去。
干部们站起来等汪鸡换出了门,才尾随着走出了会议室。这跟平时开会,镇长最后一个出会议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干部们从这个小小的变化中感觉到了汪鸡换这个农民副镇长的分量。
下午,汪鸡换带着陈干事、文眼镜、小苏、小程等亲自来做汪死狗的工作。他们走出政府大门,穿过马路走进了马路对面这家突兀、豪华的违章建筑——汪四全羊馆。
“哟哟哟!是汪镇长呀,快请,到雅座,到…”汪死狗的老婆扭动着大屁股,风骚十足地迎了过来,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钻进了汪鸡换等人的鼻子,他们本能地用手摆了摆,想赶走这女人带过来的味道。
汪鸡换说:“当家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叫四狗出来,有工作要谈。”
汪死狗老婆用胳膊扛了汪鸡换一下,陈干事一下子横在了中间:“干啥,干啥?离我们镇长远一点。”
几个年轻人也附和:“就是,就是。”
汪死狗老婆双手叉腰说:“哟,我当是哪个,是你呀,你是个啥东西?汪镇长跟我们家可是比亲戚还亲呀…你算老几?”
“你骂谁?”陈干事发火了。
几个年轻人也围上来了:“你说话干净点!”
汪鸡换拉住陈干事说:“快让四狗出来,我们真有工作要谈。”
“他呀,来了个小车接走了。”
鸡换说:“那好,小程,把文件给一份…对了,你给他说,让他在下午六点以前把这个店拆除,不然的话,镇上要强行拆除!”
“哟!汪大镇长,这当上镇长才几天呀,就翻脸不认人了。”汪死狗的老婆又扭动起了大屁股。
“我就不拆!看能把我怎么样?”随着话音汪死狗捅着牙缝从里屋走了出来“汪鸡换,你别欺人太甚!你敢动老子的店一下,我叫你横着出这个店门!”
“汪四兄弟,”鸡换心平气和地说“你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工作。过去我养羊你卖羊肉是工作,今天我让你拆除违章建筑,这也是工作。”
“你说得到轻巧!”汪死狗把牙缝里捅出来的东西“呸”一声吐在了地上说“让我拆,这么多的东西搬到哪里去?我偏不搬,你还把老子囫囵吃上扁着拉下来!”
陈干事厉声打断了汪死狗的脏话:“你给谁当老子?”
死狗恶狠狠扔下牙签扑了过来:“我就给你这个老家伙!”
陈干事气得举起了拳头。
鸡换把陈干事的手抓住,仍然平静地说:“汪四,我们走了,下挂面不调盐——有盐(言)在先,搬与不搬是你自己的事情,六点钟准时推这房子是铁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汪鸡换说完转身带着大家就走。
死狗冲鸡换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老子就是不搬!”
鸡换不理死狗的茬,拉着气愤难平的陈干事大步跨出了店门。大家纷纷说这家伙太狂妄了,不治治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