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摆脱,不如说是招认。保良责任在身,不得不继续深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继续刨根问底,不免有些残忍。
“那他跟我姐夫说过吗,他跟权虎说过他连我都要杀吗,权虎也希望我跟我爸一起死吗?”
姐姐这回没有犹豫,马上摇头:“权虎是恨咱爸,他是不是连你也恨,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他和权三枪早不在一起了。三枪杀了人,早就躲出去了,哪能再来找我们。”
“那为什么权三枪杀人以后,姐夫马上卖掉他在运输公司的股份,然后就躲到这里来了?他既然和权三枪没来往了,和那事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呢?”
姐姐叹了口气:“谁都知道他和三枪是自小长大的兄弟,三枪比他大几岁,从小就很照顾他的。三枪出了事,警察肯定要怀疑他,要找他的麻烦,所以他就把公司撤了。反正他们几个合伙人各有几条船,每趟拉完货,各分各的钱。”
“那权三枪杀人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很多船主碰上事了,都找三枪摆平,在鉴河上跑船的人很少有不知道权老大的。他犯了事,谁都在说,怎么会不知道呢。”
保良问来问去,再也问不出所以,再问似乎就有点处心积虑了。
这天晚上他和姐姐更多的是谈过去,似乎只有鉴宁老家的那条巷子,只有他家那个温暖的小院,只有权虎开着“宝马”来接他们去百万豪庭吃红烧鲍鱼,只有这些使人依依回首的陈年往事,才更能撩拨姐姐的兴趣。
第二天,姐姐起得很早,她给保良做了早饭,端上桌子才叫醒保良。吃早饭时姐姐说:保良你还是别住在我这儿吧,万一权虎回来了,你可往哪躲呀。保良说:我躲什么,他还真把我杀了不成。姐姐说:他不杀你,他杀我。他不愿见到陆家的人。再说我以前都跟他发过誓的,我发过誓再也不进陆家的门,再也不认陆家的人了。保良沉默片刻,说:我回头在附近租个房子。
可吃完了早饭,姐姐又说:保良你去街上买点年糕吧,姐姐给你炒年糕吃,这是以前权虎教我做的,味道特别好吃。保良非常高兴,姐姐给他做早饭,姐姐叫醒他的声音,姐姐说你去街上买年糕吧…等等等等,都让保良有了家的感觉,那感觉非常甜美,非常动人。
保良说:好啊!
保良出门的时候,姐姐拿出二十块钱给他,保良没要,他说:我有。
保良出门上街,心情格外开朗,他的步履又轻.又快,走到巷口的副食店内买了年糕,又到门外的菜市里去看当天的新鲜蔬菜,挑菜时身边一个男的轻声对他说道:“买完菜往左,一直走。”保良吓了一跳,转头抬眼,认出说话的竟是涪水公安的一位便衣。
保良兴奋的心情骤然冷却,这才想起他的身前身后,还有无数暗处的眼睛,才想起他和姐姐的幸福团聚,其实只是暂且的欢愉,四周依然疑云密布,身边依然危机四伏,他还肩负着不可告人的使命,他在这里,并不只是享受回首往事的呢喃,和被轻轻叫醒后的早饭。
保良没再挑菜,心情?昆乱地转身向左,穿过夹道的菜摊,一路前行。出了菜市,涪水便衣从身后上来,和保良并肩的刹那低声指示:“跟着我走!”便大步向前。保良远远跟在身后,转过一个街角,进了一座茶肆。茶肆像是刚刚开门,此时正是安静少人,只有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虽,然背身向外,但从轮廓上一看便知,那是金探长和夏萱二人。
对面坐下,金探长先问:“怎么样,有情况吗?”
保良低头,在想,怎么回答。
金探长说:“你先喝口茶。你买的什么年糕?”
保良抬了下头,说:“我姐让我买的。”
金探长说:“跟你姐处得怎么样,还好吗?”
保良说:“还好。”
金探长说:“咱们不能谈太长时间,你有什么情况赶快说说。”
保良说:“没什么情况。”
金探长说:“你们聊天的时候,谈到权三枪的情况了吗?”
保良说:“谈了。我姐说他们和权三枪早没来往了。”
金探长说:“以你观察,你分析,这话可信不可信?”
保良说:“可信,我姐那人,脾气倔,但人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