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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2/7)

我看着那张讳莫如的脸,揣他的意,谨慎答:“有时候在一块儿随便扯扯,他兴趣很广。”

“中学时是团支书记,现在是总场公安分局的团总支副书记。”

拆了,地挖开,吓得人直发麻,原来这些天我一直睡在一死尸上。

“你觉得,这小伙怎么样?”

监区围墙多塌毁,就算有值岗,分兵把,也难顾全万_。位岚本来是学卫血的墓.申请增加警卫兵力给报〔它早就打上去了,却一直在北京卫戍区和河北省军区之间踢球。清河农场的地理位置在河北省宁河县境内,而行政隶属却在北京市辖下,该谁派兵,两家推倭不决。就苦了那些,搞得终日疲惫不堪,逃狱现象仍然有增无减,甚至犯人的情绪,是否会升级为暴动鼓噪,谁也没把握。

经人辨认,认是分场堂里的一位老职工,地震遇难后就埋在这儿。八分场死的人多,当时都是东一,西一匆忙埋了的,没有统一指挥。到底都埋在哪里了,后来谁也说不完整,土又浅,这几天气一蒸,尸腐烂,便开始往上泛臭。因为这件事,分场才下决心专门组织人把几个可能埋过遇难者的地方全挖开,把找的尸装殓好,找适当地方重新葬了一遍。

“嗅,”肖科长沉片刻,又问:“他是共青团员吧?”

当然见事都有例外v。,八分场三中队有个张工原.和祥熟,论年序小样该叫他叔叔,可他不让,说既然小样已经参加了工作,彼此就是同志了,不必拘泥长幼尊卑。听小祥说,张玉海在小祥父亲当政时曾是全国劳改战线的标兵人,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批臭了,从教导员降到副中队长,可工作照样兢兢业业。白天带队下地工,别的队长找块荫凉一坐,喝茶看小说,连自行车都叫犯人,他呢,守着当标兵那会儿的老规矩,带领着犯人在地里汗。晚上回来,又忙着找犯人谈话、研究生产和教计划,夜里还得查铺。地震后监区的围墙塌了好几,一天二十四小时,还得参加值岗加哨…,劳改单位就是这样儿,工作度的伸缩特别大,想,能累死你,不想,那可就是个养大爷的地方,特别是那年,一切都靠自觉。

情辞恳切,令人动。

匆忙中我一下搞不清他指哪方面,只好笼统地,说:“还行吧。”

因为地震,监区里显得破烂不堪,活象战时的一个难民营。犯人们挤在用各式各样材料拼凑成的防震棚里,显得无所事事。看守对犯人的态度,照我过去的想象也颇有不同,虽然常能看到厉声叱责的情形,但总的觉,不那么严肃、凶恶,说话心平气和居多。犯人中虽也有恶形于的,老是斜看我们(特别我还是个女的),但多数人表情呆板、平静、恭顺,看上去完全是一群平平凡凡的人,只是他们上清一的黑衣服和统统剃光的脑袋,给人一略带恐怖的压抑

“那他可是你的兵啊,你这个当团委书记的,要站得些,多在政治上关心他、帮助他。啊,这年轻人还是有前途的。”

小祥毕竟是老场长的公,和分场里的都很熟,碰上年纪大的就叔叔大爷阿姨婶的叫一通,碰上年轻些的,便“嘿”的一声,亲半天,甚至有不少犯人也认识他,见面直打招呼。他完全没有了总支会上的那局促。然而对年轻姑娘却从不饶。在八分场人的观念中,他以总场兼领导同志女的份,属于斯率的和见过世面的一类,再加上人颇不丑,看来不大瞧得起分场里那些土气的姑娘们,连他中学的同学,在他面前也多少有些自惭形秽的谦卑。

“犯人跑去,不敢回家,又没经济来源,只有作案,才能生活。现在又地震,北京、天津的人都住在街上,治安门的担已经够重了,我们这一关不能再松。”

真不知肖科长是什么意思,难我现在站得低了吗?把自己混同于一个普通团员了吗?小样烟,我不是劝导过他吗;他开会坐不住,我也批评过他

人盛都在保定,是农村,孤儿寡母日也很艰难。虽然八分场家属队很需要劳力,可许多的家属都不来,因为清河农场用的是北京市宣武区的城市,一切规矩都随北京,就连当时北京市革命委员会关于禁止居民私养鸭狗兔的通知,这里也尊此不另。领导开刀,一夜间杀得飞狗。至于说此地去京山之遥,说大多数十年也捞不上一次逛京城的机会,那就没人了。既然这儿的北京这么纯粹,这么正牌,郎织女问题就不足为怪了。

放假那天,小样说要回家看看姥姥,所以早上五钟就起来帮我拆棚,等我们把新棚易地搭好,还不到正午十钟,他借了辆自行车,急急忙忙地走了。

清河农场的之间,以兄弟妹相称的随可见,使你竟会情不自禁地以为置在一个血亲氏族社会的落中。农场拥有一个弟中学和十个弟小学,学生毕了业无就业,大分要靠农场自己来消化,久而久之,队伍中形成了一大批“弟兵”“弟”们到了成熟年华,于左右寻偶,内联姻极普遍,再加上此地有认亲的习惯,所以搞得人人沾亲带故,裙带常。如果上级要来了解哪一个人的情况,那就非得先搞清提供情况人的情况,说不定谁和谁就有拐弯抹角的瓜葛。连他们自己都开玩笑说:在清河开大会都用不着喊同志们了,只须喊一声父老兄弟侄叔婶舅舅们,就全有了。

我和张玉海谈过一次话,他对教工作波被动依定的民面颇焦虑,主张应更多地到犯人中去,掌握思想情况,对症下药,主动控制局面。对教工作我是门外汉,但听他慢慢来,也觉得有理,甚至也跟着直着急。

张玉海是回民,八分场没有回民灶,吃饭得自己动手,工作就常常吃冷馒

说到值岗,我还能回忆起当时笼罩在全场的那个恐怖气氛。各分场的犯人之间完全是互相隔绝的,不知怎么却有一个耸人听闻的谣言在各犯人中同时传,说唐山的地震不过是一个更大的陆沉式地震的前兆,联想到远古时因大地断层陷落而世的五百里滇池,似乎唐山一带,不日也会沧海桑田,变成汪洋一片。犯人大都文化不,孤陋寡闻,以致无知生恐惧,无不谈虎变。更兼少数反改造尖有意兴风作狼,唯恐不,使得零星犯人越狱事件时有发生。犯人们的心思:跑不去就得淹在这儿了。

在八分场监区走的印象来。

路上难免是寂寞的,便漫天找话说。扯了会儿闲篇儿,话题突然扯到小样上,肖科长问:

吃过午饭,肖科长乘了一辆分场的拖拉机,说要回总场汇报工作,我正好也想回去看看工作队的熟人,于是搭车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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