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电话打到了慕尼黑，这正是那边的清晨六钟。肖童的母亲在电话里哭了，庆
也忍不住相隔万里同她一起唏嘘。肖童的父母在接到电话的第三天便乘飞机赶到了广州，见了儿
最后一面。虽然肖童追认为烈士的问题只限于一
非正式的议论，但省厅还是以烈士亲属的规格认真接待了他们。这使庆从内心里十分
激。她想如果肖童真的获得了烈士的荣誉，她一定要把他的烈士证书送到对他有
误解的母校燕京大学去，让他昔日的老师和同学们都看到。她确信这是肖童的心愿。她和肖童的关系在肖童成为一撮寒灰之后，才变得公开了。人们悄悄地议论，没有褒贬。杜长发悄悄地问李
以前是否知
，李面目严肃不置是否。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回北京的前一天，欧庆
又来到医院。她在一间单人的病房里，看到了接受肖童角
的那位幸运的患者。那患者
睛上还蒙着纱布，纱布下
半张年轻俊朗的面孔，他不甚礼貌地沉默不语，听着陪在一边的女朋友啰啰嗦嗦地向这位充满
心的捐献者，表达着空
而俗
的谢意。“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壮士常怀报国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每个龙的
孙永恒的
神…”送别仪式就在医院的一间不大的空房里举行。没有遗像，没有横幅，甚至也没有
圈和松柏。肖童被简单地化了妆，躺在白布铺底的一个担架车上，
放着父母送上的一束鲜。庆也想买一束鲜放到他的前，但那是亲人才能放的地方。她什么也不是。人们依次向遗
鞠躬，然后向肖童的父母表示
问。自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人所共知，他的父母是这送别仪式上被安的主角。没有人理会庆，她预先是想好了不在这里哭的，她的悲痛只属于她和肖童两人，是他们两人共享的秘密。她尽量挨到最后，才上去和他告别。她没有像所有人那样冲他鞠躬，而是走到他的近前，她看到那张双眸
闭的脸上带着几分庄严，依然如活着一样清俊，他的面容使欧庆一下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时刻，她想他好多次让她主动和他亲吻可她从来还没有答应过，以及诸如此类很多很多让她此刻痛悔万分的事，她把那张将自己和肖童剪贴在一起的合影照片，放
了他贴
的衬衣袋里，然后当着肖童父母和李郑文燕以及所有人的面，亲吻了肖童的闭的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亲他的嘴，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她的人，她的躯，这躯的每一个
分，除了那一对由他和胡新民共享的角外，都将永远不复存在了。她无法离舍地抱着他，泪终于
而下，她抱住他大声地痛哭起来。她只是望着肖童被远远推走的影
，心里替他默念：“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她想她的声音是随了他去的，她
信他走到哪里也会听到这个声音！天到了，南方的
风开始鼓足势
，从容不迫地向北
去，草油油地绿了，
艳地开了。三月里
光明媚的一大，欧庆。李和杜长发，还有肖童的父母，
为特邀客人，参观了东莞市虎门镇著名的威远炮台，以及虎门改革开放的现代化标志——全长十五公里的虎门大桥。然后，观看了由全国禁毒委员会、广东省人民政府和东莞市人民政府组织的销毒大会。下午四，设在虎门镇人民广场的五个焚烧炉内的三百公斤海洛因和二百公斤冰毒，随着熊熊烈火，化为灰烬！此刻距离民族英雄林则徐在这里当众销毁二百四十万斤鸦片烟的那一天，已过了一百五十九年！肖童的父母非常通情达理，同意儿
的遗在当地火化。在火化的那天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内的，只有亲属和6，16案侦破工作参加者在场的送别仪式。郑文燕也从北京赶来了，在这个仪式上见到了昔日情人的遗容，哭了，但很节制。李和杜长发替肖童穿了衣服。衣服是庆上街买的。她原先想买他日常总是穿的时髦的衣服和
仔
，但思想再三还是买了一西服。因为她想起肖童第一次接她去他家时，就穿了西服，在学校演讲比赛时也穿了西服。看来重要时刻他还是选择西服的。而且西服能给他一意外的潇洒和风度。经过请示，
里同意报销一千元的服装费，包括内衣和鞋。这似乎已经是
照烈士的标准了。但庆光买那
尔·卡丹的西服，就了四千多元，加上一双五百元的鞋以及和西服同一个牌的衬衣，加上带领带之类，总共用去了六千多元。庆想，这个钱理应由她自己。连郑文燕和肖童的父母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人们疑惑地拉她起来，把她拉开。只有李
上来搀住她，说了理解和劝的话。有人快速推走了肖童，她没有像肖童的父母那样抓住车哭着想再看一。她知她和他终有一别！她确信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肖童的人，但是她一连几天脑
里总是绕不开肖童死时的那个情景。她反反复复地琢磨着他那一刻的面表情，那张脸面对欧兰兰的枪竟是那么安详平静。他还向欧兰兰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话。他究竟说什么呢？庆越想越觉得他显然是意识到死亡了，至少面对死亡他并不想躲避！广州
理案件的收尾工作，包括对嫌疑人的审讯和
证的汇集。他们让庆用更多的时间去理肖童的后事。他是她负责联络的特情，理应由她料理这些事情。观看了虎门销烟之后，他们准备离开广州回到北京去了。肖童的父母也买好了回慕尼黑的机票。欧庆
在与肖童的父母了一夜长谈之后，他们同意把儿的骨灰留下来由她保存。和6。16案一样，所有悲
聚散都成为过去，谁也不知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和情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消磨和记忆的褪
，而变得淡漠。除了生命终止前的这个刹那，庆
确信自己已经了解了全的肖童。就是对这个奇怪的刹那，她仿佛也能隐隐知。肖童面对的毕竟不仅仅是欧兰兰的枪，而且还有她肚里怀着的，他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