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在大厦的三层，大厦是一个办公、购和娱乐兼有的综合大楼。九一过，大厦里的商场和写字间都已人走灯灭，只有位于三层的这个夜总会才刚刚闹。我和潘小伟乘夜总会的专用电梯上了三楼，一电梯就听到大舞厅里菲律宾乐队劲的演唱，他们唱的是“威猛”的成名曲——《无心快语》，唱得比“威猛”还威猛，以致有死去活来。领位的小正忙着和几个已经半醉的客人周旋，一位经理模样的矮胖着很重的广东音过来招呼我们，潘小伟也用广东话向他说明我们已有预订，是一位冯先生订的包房，这位冯先生来了吗？矮胖上，一连声地说：

“请小这边坐吧。”

但是他们只能地跟着我们的“面的”跟到夜总会去。

当我和潘小伟乘坐的“面的”现在“外线”的镜里的时候，是晚上九十五分。夜总会门前不大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

前后左右都是我们的人我们的车，他们睁睁地看着潘小伟拎着那只灰的旅行袋上了车，假使这时有人下命令，不用一分钟，这个失踪多年的国宝就完全可以唾手而得，完璧归赵了！

我没有再动。

几乎快到了走廊的尽，矮胖经理打开一扇包房的门，然后侧让客。

我真想看看这个琴！我想我应该第一个看看这个琴！但琴盒上有锁和贴好的封条，我们无权擅开。

后的人说：“对不起啦小，这里没你事，我们和潘先生谈笔生意，我们不会为难潘先生的。”

潘小伟指指手上的琴盒，说：“不好意思，麻烦你帮忙把这东西存一下。”

司机说：“知。”

我们在火车站拥挤嘈杂的路边，拦了一辆“面的”上去了，我问司机：

“噢，冯老板吗？来了来了。请问先生你们二位是冯老板的客人吗？这边请，这边请。”

在上的枪松开了，接着一个人上来用飞快的动作搜我们的全，连我的小手包都抢去翻了，什么也没有。后，一个人声气地说：

“潘先生，大家讲好你一个人来的。”

我们定神看去，那老式

“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别不我嘛，我一个人怕…”

八三十五分我们在北京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下了车。在小件行李寄存的窗，我们把那个印着号码的塑料小牌递了去。片刻，一个胖胖的女同志嘴里嚼着东西，表情漠然地从里边拎一个长长的尼龙旅行包，往台上重重一放。

看来，我再不去，于情理就有牵了，我也怕万一自己不能随机应变，很可能会使天龙帮的人生怀疑。正在犹豫，恰好从屋里一只背朝门的老式沙发那边传来一个苍哑的声音：

“不要瞎来，我是潘小伟！”

潘小伟搂了我一下，说：“月月，你先去一下，在舞厅里等我。”

车停在国际饭店路等红灯。潘小伟的手不知不觉地移过来，轻轻地摸了摸我放在车座上的手，我把手来，挪到一边，他又伸过来，索用力把我的手武断地攥住，那单薄而修长的手掌里，有微微汗意。

胖殷勤地唱了个喏：“没问题。”便麻利地接过琴给了存衣的服务员。然后一路碎步，引着我们穿过人满为患的大舞厅，向KTV包房走去。一个客人拦住胖问是否还有单间，胖说对不起先生，单间都已满了。我们闻声抬，要单间的客人原来是队长伍立昌。伍队长一洋装，外加金边镜，风倜傥的样，他带着恭维地叹了一句：

这只略显普通的旅行包看上去十分结实。潘小伟当着我的面把拉锁打开，我的前豁然一亮，我终于看到那包里安然躺着一个显然已经积年累月外表陈旧的琴盒，我的心剧烈地，我差脱喊来：“队长！”

我挽着潘小伟的胳膊，贴着他走了去，房门随即关上了。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就被一只的枪筒住了。我一下不清屋里究竟有几个人，心里咚咚狂，我本想镇定可又一想以我此时的份不能镇定，于是索小声尖叫了一声。潘小伟一下把我揽在怀里，大声说：

后的人说：“潘先生，这就是你们不讲信用了。”

“知夜总会吗？”

“两位请。”

你说谁能想到，这个价值连城让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国宝，竟人神不知地藏在这个肮脏破烂的行李寄存里；藏在这辆最普通最不起的在北京街多如的“面的”里！

几个离夜总会大门最近且事先又看过照片的便衣警察，几乎毫无例外地立即认这个老人就是天龙帮的帮主冯世民。

我不走，我抱着潘小伟，扭一哭腔：“咱们一块儿走吧，咱们别玩儿了。”

潘小伟看着我：“求你了，去吧。”

我当然不能走，我装作吓破胆的样，瑟瑟打抖：

电视剧的曲《好人一生平安》。我和潘小伟各自看着窗外，对那缠绵多情的曲似听未听。《好人一生平安》不过是句祝福，其实世上少有人能够一生平安的。

夜总会四周的街上，已经便衣密布。外线队的几个人，占据了大厦对面的糕厂的一间库房，作为制，架起了一带夜视仪的摄像机。在八五十分左右，两辆漆黑的豪华凌志轿车镜。从车上下来四条汉，簇拥着一个清瘦长的老人，气宇轩昂地走夜总会大门去了。

大舞厅的尽是男女卫生间，再往里是一个铺着暗红地毯的曲折的走廊，沿着走廊全是一间接一间的KTV包房，里边不时传一声低一声腔走调的歌声和男人女人的嬉笑。我挽在潘小伟的臂弯上极尽亲密状，可手心里却攥了一把冷汗。

“啊，生意这么好！”胖矜持地一笑，说：“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