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直为认罪书这事心里不踏实。因为从法理上说，刘川无论有多少客观原因，他毕竟是犯了罪的，法院的判决毕竟是公正的和有效的。帮助刘川挖掘犯罪的主观原因，是
教人员应尽的责任。所以钟天考虑再三，在刘川的分数达到监狱改造积极分
分数线的这一天，还是把他叫到了心理咨询室里，字斟句酌地谈了他对刘川当初犯罪的看法。因为他惟一的亲人，他的
，住
养老院了，她离不开
椅，离不开护工，她现在没法来监狱看他。尽他的
遇等级，早就有了和亲人团聚的权利。于是，他就写了认罪悔罪书，写完，就
给庞建东了。钟天
笑笑，说：能写当然好，可别这么写，别光这么一句法律观念淡薄就算悔罪了。你是公大的学生，你的法律观念，应当并不淡薄。你犯罪的原因，要让我说，是
格上的缺陷造成的，你得从这方面找找
源。刘川说：我们分监区筒
里面贴着一个标语，我看了两年多了：播
格，收获命运。我知我格不好，可我犯罪光赖格，队长又该说我避重就轻了。刘川说他没抵
，听完钟大这一席心理咨询的谈话之后，他真的没抵了。不过说心里话，刘川真的想过年回家。
于是，犯人当中就有人认为，刘川是为了过年回家。
很快，这两条意见都得到了落实，犯人人心大悦，那几天各班好多犯人都在每天规定要写的日记中，
谢政府的关心
护，刘川也成了那几天最受
迎的人
。这事发生在
节探亲评选的前夕，对刘川击败其他对手，特别是击败当了多年班长但很少为犯人说话的梁栋，当然十分有利。因为梁栋和刘川，最后只能一人胜
。三分监区一共两个名额，不可能全让四班一家独占。季文竹也不能看他，她不是他的亲属，除了上次被特殊批准之外，也没资格总来看他。
沉，但也只是
了
，一句话没有再说。从邓铁山到钟天，再到冯瑞龙和庞建东，对这事都采取了
睁闭的姑息态度，庞建东开始还找刘川谈话提过要求，后来从钟天
中知刘川与单家母女这一段孽缘，皆是因为当初
替了本来应由他完成的一项差事，才如梦方醒。刘川当初为了季文竹和他吵架时说的那句“代人受过”言犹在耳，现在才知所言不虚。自从知这段内幕之后，关于刘川的认罪悔罪书一事，庞建东就再也没有提过。刘川说承认。其实我当时也知
应该依法解决，说到底还是法律观念淡薄，法律没有学好，要不我现在选学法律专业呢。停了一下，刘川又说：钟大你不就是让我写认罪悔罪书吗，您放心好了，我写。有一次陈佑成和他聊天，替他分析了他的形势。
陈佑成的分析，刘川在四个最有可能被批准回家探亲的犯人中间，排名最前，而
随其后的，又非班长梁栋莫属。陈佑成说，本来应该是梁栋占优的，因为梁栋是天监多年的改造名人，去年节就批了他回家探亲，但因为他母亲到外地他
那儿看病去了，所以他主动让了名额，今年怎么也该到他了。但由于刘川前些天在狱务公开评议会上给分监区提了两条意见，一条是希望把监号的日光灯瓦数换大，方便大家晚上自学；另一条是希望把储藏室的东西组织犯人定期晾晒，避免发霉变味。这是天监多年以来，第一次由犯人在会上公开给狱政当局提意见，在犯人中反响很大，多数犯人私下里认为这个
法对刘川节回家将产生不利影响，少数
警也确实据此认为刘川冒
刺，气太大，说到底还是罪犯的
份没有摆对。但钟天在监区的警会上纠正了这个说法，认为狱务公开就是要诚意听取犯人和犯人亲属对监工作的意见，建立监督机制，犯人的意见如果有理，就应采纳。采纳正确意见不但不会降低政府威信，反而还会取信于人，使威信增加。尽
陈佑成一向是个烂嘴婆娘，但他的这番分析论证，还是让刘川非常
兴，宁信其实，不信其虚。也许是他兴得太早了吧，喜形于
之际竟然乐极生悲，这天傍晚他从
光超市收工回来，刚监号就被孙鹏告之，他的那条不招灾刘川微微地咧嘴笑了，说：我没抵
。钟天
说：才不，一个人要敢说自己的格有缺陷，那可比说自己法律观念淡薄诚恳多了。咱们今天谈也算是一次心理咨询吧，心理学上讲的格，也叫个，是指一个人带有一定倾向的相对稳定的心理特的总和，还包括对外
环境和对其他人的适应，友善或者敌视的程度等等。当然，说
了，格又取决于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格好坏对一个人可太重要了。像你，经不住愤怒，受不了刺激，自我控制能力在平时还可以，甚至很
，但在某个特殊时刻，又变得很弱。一受刺激对事的认识就容易偏，行为也就一下偏了，这都属于格意志的缺陷。你刚
狱那会儿的
神状态，我一看就知你这个，这人格，
病太大。我就看来你狱前狱后的那些倒霉事，有客观因素没错，但也有很大主观因素，你自己得分析分析。认罪悔罪的目的，是找到自己犯罪的源，让自己完善起来。罪是个法律概念，认和悔，都是心理概念，思想概念，你犯不上那么抵。他说刘川别说你了，碰上了单家这对母女谁都难逃一劫，我要是碰上了他们，恐怕也一样倒霉的。但我最终肯定不会让自己折到这儿来，这就是咱们两人的差别，你承认不承认有这差别？
可他想她们。他每天都在钻心地想念她们。他
梦都梦见了他从这座墙电网的监狱中自由地走，和她们一起度节，一起包饺，一起看电视，一起逛街，他左手挽着文竹，右手推着，在天安门广场上，看小孩拽着风筝奔跑如飞。这个梦境，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把他诱惑得坐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