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君相二十二年，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乃相与合从，西伐秦，而楚王为从长，申君用事。至函谷关，秦兵攻，诸侯兵皆败走。楚考烈王以咎申君，申君以此益疏。

是岁也，秦始皇帝立九年矣。嫪毐亦为于秦，觉，夷其三族，而吕不韦废。

客有观津人硃英，谓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彊而君用之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隘之而攻楚，不便；假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许、鄢陵，其许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斗也。”楚于是去陈徙寿；而秦徙卫野王，作置东郡。申君由此就封于吴，行相事。

赵平原君使人于申君，申君舍之于上舍。赵使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以珠玉饰之，请命申君客。申君客三千馀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赵使大惭。

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硃英谓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祸。今君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馀年矣，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此所谓毋望之福也。”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园必先据权而杀君以灭。此所谓毋望之祸也。”申君曰：“何谓毋望之人？”对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臣为君杀李园。此所谓毋望之人也。”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又何至此！”硃英知言不用，恐祸及，乃亡去。　后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果先，伏死士于棘门之内。申君棘门，园死士侠刺申君，斩其，投之棘门外。于是遂使吏尽灭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申君有而之王所生者遂立，是为楚幽王。

申君是楚国人，名叫歇，姓黄。曾周游各地从师学习，知识渊博，奉事楚顷襄王。顷襄王认为黄歇有才，让他使秦国。当时秦昭王派白起攻韩、魏两国联军，在华战败了他们，捕获了魏国将领芒卯，韩、魏两国向秦国臣服并事奉秦国。秦昭王已命令白起同韩国、魏国一起攻楚国，但还没发，这时楚王派黄歇恰巧来到秦国，听到了秦国的这个计划。在这个时候，秦国已经占领了楚国大片领土，因为在这以前秦王曾派白起攻打楚国，夺取了巫郡、黔中郡，攻占了鄢城郢都，向东直打到竟陵，楚顷襄王只好把都城向东迁到陈县。黄歇见到楚怀王被秦国引诱去那里访问，结果上当受骗，扣留并死在秦国。顷襄王是楚怀王的儿，秦国本不把他看在里，恐怕一旦发兵就会灭掉楚国。黄歇就上书劝说秦王：

申君为楚相四年，秦破赵之长平军四十馀万。五年，围邯郸。邯郸告急于楚，楚使申君将兵往救之，秦兵亦去，申君归。申君相楚八年，为楚北伐灭鲁，以荀卿为兰陵令。当是时，楚复彊。

李园既其女弟，立为王后，为太，恐申君语而益骄，养死士，杀申君以灭，而国人颇有知之者。

天下的诸侯没有谁比秦、楚两国更大的。现在听说大王要征讨楚国，这就如同两个猛虎互相

黄歇辩智，权略秦、楚。太获归，作宰辅。珠炫赵客，邑开吴土。烈王寡胤，李园献女。无妄成灾，硃英徒语。

申君既相楚，是时齐有孟尝君，赵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争下士，招致宾客，以相倾夺，辅国持权。

译文

楚考烈王无，申君患之，求妇人宜者之，甚众，卒无。赵人李园持其女弟，之楚王，闻其不宜，恐久毋。李园求事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申君问之状，对曰：“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申君曰：“娉乎？”对曰：“未也。”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李园乃其女弟，即幸于申君。知其有，李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承间以说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则楚更立君后，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有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有男，则是君之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临不测之罪乎？”申君大然之，乃李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幸之，遂生男，立为太，以李园女弟为王后。楚王贵李园，园用事。

申君相十四年，秦庄襄王立，以吕不韦为相，封为文信侯。取东周。

太史公曰：吾適楚，观申君故城，室盛矣哉！初，申君之说秦昭王，及遣楚太归，何其智之明也！后制于李园，旄矣。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申君失硃英之谓邪？

，是为考烈王。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为申君，赐淮北地十二县。后十五岁，黄歇言之楚王曰：“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因并献淮北十二县。请封于江东。考烈王许之。申君因城故吴墟，以自为都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