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的母亲,本来希望安慰她,却遭到了母亲狠心的拒绝。
不过她的狠心,又哪里及得上男人一丝一毫呢?
“不要碰我!”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咆哮,溢泪的眼瞳进射出愤恨的光芒。“你们…你们都是一样的!我恨你…我恨你们──”
年方十四的叶歆桦一时震慑住,睐着近乎癫狂的母亲,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尔后,男人再也不曾回来过。崩溃的母亲陷入了醉生梦死的生活中,也从此禁锢了叶歆桦的生活。不许他上学也不许他出门…而难得清醒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提醒他──和男人貌似的自己,是多么可恶透顶的存在。
镜子里是一张乾净清秀的面庞。叶歆桦瞅着,下由得皱拧了眉宇。
只因为,他讨厌自己的长相。
以毛巾遮住了自己的脸,叶歆桦踱出了浴室,在楼上的餐厅看见了桑予晨。
“好了吗?”把盘子放在桌几上,桑予晨淡淡一笑。
叶歆桦点了点头,瞥过桌上热气腾腾的红茶和派饼,掩不住讶异。“这是…”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怎么不吹干?”桑予晨风马牛不相及,反而拿起了叶歆桦披在肩上的毛巾,替他擦了擦头发。
“因、因为…”对于桑予晨的举动,叶歆桦显然不大好意思。“你…你也要洗澡吧?”毕竟方才淋雨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而已啊。
“真是的。”桑予晨似笑非笑地。“先吃,我一下就来。”
在桑予晨回到房间后,叶歆桦睇视桌上诱人垂涎的食物,胸口涌现了一阵莫名的暖意。
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准备一些点心和热牛奶,母子二人静静地等待工作结束的父亲回家…
“怎么了?”不晓得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呼唤回到了这里。“放心,这不是甜的。”桑予晨苦笑,以为他是害怕甜食所以不敢吃。
“不是那个原因。”叶歆桦摇摇头。“晨大哥…洗得真快。”大约五分钟而已吧,晨大哥的头发还是湿的。
桑予晨莞尔,在叶歆桦的对面坐了下来。“不想吃?”
“没有。”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叶歆桦拈起刀叉,切开了盘中的派饼。“这是…”肉馅派?叶歆桦讶然。
“我随便做的,不知道味道如何。”他笑笑,摆出了“请”的手势。
叶歆桦的眼眶微微泛潮,他垂首掩饰,默默地吃了一口派。
“这个…好好吃。”他的眼睛有微微的光,似乎有些讶异的样子。
虽然很了解桑予晨的手艺如何,然而这般仔细品尝…倒是第一次。
闻言,桑予晨笑颜逐开。
坦白说,在听见歆桦评语的一瞬间,他觉得搁在胸口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是真的担心歆桦不喜欢…
怱而,叶歆桦放下了刀叉,敛起掩不住惆怅的眸,说:“以前…妈妈也常常这样准备一些点心,那时候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意识到愈来愈紧绷的气氛,叶歆桦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现在的氛围。“不过,她的手艺不太好,蛋糕不是烤焦了,就是没有烤熟…”
一思及母亲因为失败而慌慌张张的模样,叶歆桦不由得莞尔。
“可是,我很喜欢…”他喃喃,脸上洋溢着满足。
只因为,那是自己短暂的童年回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快乐…
而桑予晨聆听着,似乎听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环节。“可是…你不是讨厌甜食吗?”他问。
凝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叶歆桦挣扎了。“我…”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叹了一口气,叶歆桦把一切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桑予晨。
──除了母亲一直喝酒,殴打他的事情以外。
也许,对于母亲,他仍是怀抱着一点点情感的…连自己也不确定的情感。叶歆桦想。
他也不明了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些,然而在坦白了之后,叶歆桦确实觉得自己的胸口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