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态却迫力十足,无容他敷衍的余地。
他不答,噙着淡得快看不见的笑,眼神柔软,迎接骆进添的锐箭逼视并无闪避,彷佛感觉不到对方的有意探测。骆进添暗惊,匡政变了,不过三年,气势全无,只闻气度,若不是城府筑得滴水不漏,就是真心想更换跑道,可他活了五十多年,没见过几个人吃过鱼翅燕窝还能回头吃阳春面度日的。
“骆叔,您听到什么?”他不卑不亢,笑得坦荡。
“老岑找了你了?”拐弯抹角已无意义,匡政连主动表态都省了。
“是,我回绝他了。”简单回答,不再多言,继续喝汤。
“好,好。”骆进添再度咧笑,手帕擦过汗湿的粗脖子。“你怎么样都是我骆家人,我相信你。你对开店有兴趣?资金够不够?别不好意思说啊!懊你的我绝不-嗦…”
他没再细听,抬头再往周遭瞄寻,他想的还是那根烫着的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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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
浓郁芳香的汤汁滚进两只海碗里,青绿的香菜末和红椒末在若隐若现的面条上画龙点睛,她闻香却没有垂涎,拿起小量瓢舀了一匙盐巴,洒进其中一碗里,想了想,再舀了两匙进去,用筷了和一和,乍看,风平狼静,没什么异样。
“天聆,不是我爱说,-也劝劝-那位朋友,吃那么咸对身体不好,-妈配制的汤头够正点了,哪还要加盐添醋的!”二厨嗤哼一声,大摇其头。
“她习惯了。”左顾右瞄一番,压低嗓子“别跟我妈说,知道吧?”
她捧起了托盘,训练有素地闪过迎面而来的人群,往二楼角落固定的位置移动。一男一女两位食客,表情迥异地看着她把餐点摆放在各自面前,女的雀跃、男的淡然,她拿起空托盘,朝两人欠个身“两位请慢用!”
匡政温淡的眼神说不上欢喜不欢喜,看了她微汗的额角问:“-最近晚上都来帮忙,吃得消吗?我记得-不喜欢进厨房。”
她耸耸肩,极力对男人的善意面无波动“我弟出国游学了,少个人手,临时不好找人。”说时眼角瞟着正大口吃面的女客。
“如果不是三、两天的事,我让-妈再找个人吧!”
她一惊“不用了,不用了,我吃得消,免费劳工比较划算,慢用!”怕男人的温柔攻陷自己的镇定,她急着转身,手膀被扯住不放。
“程天聆,你们这里的汤是不是太咸了点?我每次吃完都得灌一大瓶水解渴。”骆家珍脸蛋皱起。
“有吗?”她歪着头,拿起匡政的汤匙往他碗里舀了一瓢,抵在他唇边“匡先生试试看是不是有问题?”
匡政微愕,就着汤匙啜了一点,不解地看向前方“没问题啊!和平常一样。家珍,-不是喜欢重口味?”
骆家珍困惑地噘着嘴,勉为其难地吃下去。
她抿着嘴,把笑意抿进心坎,带着微微的得意下楼。
回到餐点送出口,所有因小恶搞得到的愉快很快地散去,她斜靠在墙板上,眉压着眼,胸垒郁郁。
已经连续四、五次了,只要匡政到店里用餐,她第一时间通知骆家珍,制造两人的不期而遇,她唯一能接触匡政的时间,仅仅送餐那短暂几秒,之后,再闷闷目送着两人相偕离去。心知他温文有礼,一定拗不过骆家珍央求,礼貌性地送她一程,但看着看着,总是升起了一种难以遏止的微妙妒意,眼眶潮潮地转身。
初尝媒人兼间谍的苦涩滋味,生活的动力很快失去了,她慢慢察觉,匡政的影响力一点一滴浮现了,即使早已知晓自己永远不会被选择,心还是无端地感到寂寥。
她深深吸一口空调排出的沁凉气息,打起精神再度送餐。
来回数次,两腿终于僵了,喉头泛酸的感觉稍稍淡了。她走到餐桌间,收拾着视线所及的空碗碟,叠满了一托盘,正使力抬起,肩头挨了率性的一记。
“喂!程天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