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身故这件事,从王府发丧到出殡,他的态度始终冷淡,仿佛身为局外人。
不明白的人,以为他们兄弟不亲,明白的人,以为德焱对于德昊当年得宠时的种种横行始终耿耿于怀。众人私下传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德焱一概置之不理,继续以冷漠相对。
直到这夜,德焱私下来到宗祠,被一个小奴婢给发现。
“三更半夜,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他先发制人,态度不可一世。
“奴婢负责打扫宗祠,本来就在这里。”
“大胆!”德焱喝斥“你什么身份,敢用不敬的语气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是二贝勒…”
“胡说,王府就只有一位贝勒爷,你胆敢称呼我为二贝勒,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低下头,默然不语。
他斜睨着她。“知道错了吗?”
她昂首,倔强的说:“奴婢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放肆!”
“啪!”德焱狠狠赏了她一耳光,疾言厉色的说:“你是谁?谁给你天大的胆子,敢这样恣意妄为!若不把你这无法无天的小奴才逐出王府,枉我身为堂堂的贝勒爷!
她看着他,竟笑了。
“原来血脉果真是相传的。”她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他怒斥。这奴才居然还笑得出来,再没见过比她更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还记得三年前,同样的深夜,就在这里,有位父亲强迫没有犯错的儿子认错,那儿子倔强不肯屈服,遭到强制送进道观修身养性的命运。而现在这儿子也同他父亲一样不明事理,为了虚有其表的声名,和一个小小的奴才过不去。”
德焱愣住了。“你是…”
“难怪贝勒爷不记得,皓慈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她接口直言。
往日之情,重新浮现。
还记得离开王府之前,与皓慈度过的欢欣时光,日子虽短,却是德焱最美好的回忆,也曾抚慰三年中无数个艰苦的日子。
如今他非但不认得皓慈,还动手打了她,内心感到万分愧疚,却又拉不下脸来赔不是,他拧着手指,语气僵硬的说:“我没认出你,刚刚…打疼了你。”
“没关系。”皓慈一脸无所谓“反正奴才被打惯了,你是主子,没道理向奴才低声下气。”
他凝望着她。
“你还是没变,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些年恐怕吃了不少苦头。”
“奴才谨记贝勒爷的话,多做事少说话,这小脑袋总算安然搁在颈子上。”
德焱闻言,哈哈大笑。
“牙尖嘴利,小心脑袋迟早难保。”他随即又说:“不过,你放心,现在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
皓慈脸色一沉。
“贝勒爷误会了,奴才不是想讨好巴结。”她低语。
见她不知好歹,德焱着实恼了。
“有我罩着你,你还别扭什么?”他不悦的命令“打明儿起,你就到我房里来当差服侍,不许有误!”
她低头,沉默不语。
他按捺不住,骂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这样看重你,是你的造化,还不谢恩!”
她继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奴才在想…”
“想什么?”
“贝勒爷似乎已不是奴才所熟悉的那个人。”
他怔了怔,讪笑着说:“我就是我,从未变过,要不你认为我该是怎样的人?”
“奴才所熟悉的二贝勒,是个热情活跃的青年…”
“住口!”他怒斥抢道:“我已经告诉过你,这王府只有一位贝勒爷,你听不懂吗?”
“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二贝勒若真有这种想法,今夜也不会来此。”
他脸色倏变,握紧拳头。“你懂什么?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