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以往的气质,充满自信与无畏,眼神中还有狡黠的光采。
是她吗?
又似不是。
不是吗?
可那身形,模样确实是她,除了胆子变大了,口气不再唯唯诺诺,脸上神采飞扬,宛如宝石,又亮又显眼,敢用正眼注视他,和他一句来一句去,而非泪洗双瞳,用楚楚可怜的哀怨乞怜目光看着他…着实如妻子所说,她变得有趣多了。
他用力瞅了瞅杜云锦,看这模样,是她没错,如假包换。
可是,她几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敢反驳他的话,还振振有词,目光清澈得宛如她全然无错,错了的人是他,即使他是后院女人的主人,在她眼中却与一棵树并无不同。
是他未了解全部的她吗?还是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情?
这是她的用意吗?他不得不这样怀疑。
猜不透也看不穿的沐昊然有着些许恼怒,他不想承认是自己看走眼了,识人有误,把狡猾成性的母狐堪称愚笨呆傻的狸猫,让人耍得团团转,她着实可恶得很。
只是,她有这么高明吗?如此深藏不露,连杜家的人都被她蒙在鼓里,一个庶女知识如此渊博,她到底隐藏得有多深,又是怎么学到一些寻常大家闺秀压根接触不到的事?
譬如——
“这是什么?”他指着架在柴火上烧得扁平圆石。
“石板。”杜云锦的嘴角抽了抽,在心里腹诽:尊驾的眼睛瞎了吗,看不出这是何物?问得未免太多此一举,明眼人都能回答是石头。
“有什么用途?”他打量了半晌后问。
杜云锦很想大喊一声,叫他别做小白了,石板下面烧着火,上头放着食物,这样还看不出是什么吗?君子远庖厨可不代表连想象力都没了。
“石板烤肉,用柴火将石板烧得滚烫,再把抹上香料的肉片放在石板上烤,肉片熟了就能吃。”
“石板烤肉?”沐昊然蓦地两眼一亮,又好奇地盯着一旁传出阵阵焦香的荷叶包。
瞧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残相,杜云锦警觉地护食,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
“这不是肉,不合你胃口。”
他似笑非笑的弯起唇,坐上赵春搬来的三足圆凳。
“那是什么?闻起来比肉香,叫人垂涎三尺。”
“是鱼,而且很小、很小,不够分。”她话里的意思浅显易懂,要他知趣点,不要连条小鱼也要抢。
“鱼从哪里来?”他双手环胸,神情惬意。
“…小池塘钓的。”她和翠花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才钓到三条,很肥嫩,油脂很多,分量足。
“荷叶呢?”
“大少奶奶的荷塘摘的。”很鲜嫩。
“大少奶奶的荷塘就是我的荷塘,遗花院旁的小池塘也是我的,你钓我的鱼,用了我的荷叶,还在我的后院烤鱼,杜姨娘,连你也是我的,你不用孝敬我吗?”他一副土匪打劫样,理直气壮得很。
那牙呀,快咬崩了!杜云锦火冒三丈,怒气憋在胸口却不能爆发。
“大少爷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能食粗鄙之物,那鱼不干净,有土味,贱妾忘了剖肚清鱼腹,腥味重。”
你吃呀!最好吃到拉肚子,都什么身分还跟小妾抢吃的。
“无妨,尝两口味道也好。”她越是阻挡,沐昊然越非吃不可,他和她杠上了,有些意气之争。
“大少爷还是别勉强了,若是吃出个好歹,贱妾承担不起。”
快走吧、快走吧!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若是可以她真想要用念力移动他,把这座大山移至水池中央,淹死他。
“赵春,筷子。”
“是的,大少爷。”
赵春十分神奇的从袖袋中取出一副翠玉透雕双鱼银箸,欢快又有点奉承地递到主子跟前,看得杜云锦牙痒痒的,很想将这嚣张又厚脸皮的一主一奴才咬上几口。
“鱼鳞没刮,贱妾帮你拨一拨。”素腕一转,她用竹签拨开下箸的筷子,顺势将鱼盛到自个儿的盘里。
“拿来。”他双眸一眯。
“拿什么?”她装傻地再帮翠花盛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