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他想说不,但迟迟说不出口。
“你以为我们能带多少东西上路?外面兵荒马乱,长年征战已经让很多地方只能抢夺另一个地方的粮食养活自己,人自保都有困难,到时那些人跟你要羊宰了吃,你怎么办?”
也对。孟蝶垂头丧气,绵绵和咩咩在这里,它们早就习惯野放的生活,少了她不会有什么差别,跟着他们恐怕反而难逃一死。不说强盗或士兵,要是遇到饥饿的灾民,她难道能坚持羊命比人命重要?
而四只鸡,她早就想好了它们的归处,所以也没有开口;至于小奇,其实它很聪明,应该也不至于饿死。
虽然曾经孤独不已,想不到要离开,每一处都让她不舍。她对着绵绵和咩咩自言自语,不觉连眼眶都红了。
“要好好照顾宝宝们,知道吗?也许森林里会安全一些,你们可以躲到那里去。”
绵绵和咩咩添着她的脸,小羊羔也在她脚边咩咩的叫着。她曾经害怕回到孤单的日子,巴日的出现或许就像她的灯塔与浮木,可是构筑着让她眷恋不已的平凡幸福,原来也包括了这些曾经陪她熬过寂寞岁月的一切。
她新种下的菜苗都发芽了呢!本来好期待它们绿秧秧的样子,想不到可能无缘见到了。
她不想后悔自己的选择,何况也不是离开了就不回来——至少她是这么天真地安慰自己。她把羊赶到森林去,接着把要带上路的包袱、伤药和四只鸡全绑在推车上。
“你做什么?”巴日瞇起眼。她该不会以为带四只鸡比带五只羊容易吧?
“把他送到天水镇去,春桃它们是礼物。”也只能对不起它们了。“也许村民们看在礼物的份上,会愿意照顾他。”
“…”巴日不知是对她的“滥好心”无言以对,或者有其它想法,总之他神色复杂深沉地看着她把准备好的东西放上推车,最后仍是沉默地帮她把昏迷的士兵扛到推车上。
最后一眼回眸,孟蝶只能期待这不是永别。她回过头时看见巴日望着未完工的水道和水车,明白了其实他也有他的遗憾,她的不舍与离情并不孤单。
以前她从来不明白,人对土地的感情,会随着每淌下一滴汗而更深刻。对旅人来说也许是走过看过,对权谋者来说那是权利下的附加价值,但对老百姓来说,那是回忆与血汗慢慢开垦出来的家园。
在她的时代里,人们只需要花钱买下一栋楼房,去留之间的差异只是土地价值增加或减少;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他们要开垦荒地,一草一木都亲手做改变,一砖一瓦更可能是亲力堆砌,土地里还有他们用汗水种下的作物,离开了家园,就等于离开了母亲。
孟蝶握了握巴日的手“走吧。”她笑道。
只要土地还在,人还在,一定可以抱着希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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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镇安安静静,每一户人家门户都紧闭着,连猫狗声都没听见。
“奇怪了。”难道外面的战争已经影响到这儿来了吗?
“什么?”巴日似乎从头到尾一头雾水“到了吗?”
“你等一下。”孟蝶上前去敲一户人家的大门。
“孟蝶?”
老旧斑驳的大门好一会儿才自里面缓缓打开,黑暗中慢慢浮现一张枯木般的老脸。戴着蓝头巾,面无表情的老人一见孟蝶,挥手就要赶她“去去去!宾回你该待的地方!”
“镇长,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麻烦你了,我和我丈夫要离开这里,这个伤员能不能麻烦你照顾?我会把我的四只鸡全送给你,我有替他准备伤药和一些干粮,求你收留他…”
“你要离开?去哪?”镇长一脸古怪。
“还没打算。”孟蝶倒不知道镇长会关心自己要去哪里“我以后不会再出现找你们晦气了,你们就看在这份上帮我一次吧?”
“不对,你怎么离开?”四五个镇民不知何时,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了过来,还有几名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