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自宋代词人欧修的《桃源忆故人》，全词为：“梅梢粉香犹。寄江南信。别后寸萦损。说与伊争稳。小炉独守寒灰烬。忍泪低画尽。眉上万重新恨。竟日无人问。”此词诉说女相思之苦，情哀之思。

并没有惢心应和的声音，如懿才想起来，今夜并不是惢心守夜当值。应声赶来的是小丫菱枝，年纪虽小，却也机灵，她忙披衣过来问：“小主可是渴了？”

菱枝拼命缩着，哪里还拉得来。如懿虽然生气，却也冻得受不住，只好自己伸手，想去合上窗扇。如懿的手才及窗棂，却有一冷风猛然，得她上寒倒竖，忙了衣裳，中：“这丫，真是疯了！”

如懿听菱枝一声声叫得可怖，也不免慌了手脚，忙趿了鞋起，拉扯着菱枝：“你疯了，开这么大的窗，是要冻着本么？”

夜寒霜重，如懿才下了辇轿，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门边徘徊不已。几乎是本能一般，她就认了那人是谁，忙不迭唤：“永璜！”

如懿掀起帐，就着她的手喝了两茶，抚着心：“寝殿里闷得慌，开了窗去！”

那影惊喜地回首，一下扑她怀里：“母亲！”

如懿叹：“冤有债有主，谁是真正害死她的人，自然她就找谁去，本怕什么呢？”

永璜犹疑片刻，还是摇：“儿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永璜中有晶莹的泪珠：“儿明白。”

如懿坐在帐内，也不知她瞧见了什么，便有些不耐烦：“菱枝，你说什么？”

夜的羽翼缓缓垂落，掩去天际最后一缕青的光，将无尽的墨席卷于紫禁城辽阔的天空。那黑暗的郁积，教人望穿了双，也望不到渴盼的一丝明亮的藉。窗台上供着的一束腊梅送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叫人神清气冽。如懿沉着脸：“不必了。皇上能治太医的，也不过是一个用药不当之罪。愉嫔胎儿过大，产药量用得重些也是难免。仅仅是见过嘉嫔边的女，也算不上什么确凿证据。且皇上又格外看重她，只这些话是没用的。”她掐着指甲，受着指尖着的刺痛，冷声“要打击一个人，就须彻彻底底，这样不咸不淡一下，费了力气和心思，也没什么大用。”

如懿婉声：“她不兴她的，你只你的，好好读书，好好争气。”

三宝目光一凉，低声：“这才叫日久见人心呢。时间久了，什么飞禽走兽都忍不住要来了。小主，咱们要不要把那些太医截下来，向皇上告发嘉嫔？”

如懿回到中，想着世情翻覆，亦不免心事如，到了二更天才蒙蒙眬眬睡去。虽然了二月，京城偏北，地气依然寒冷。殿中用着厚厚的灰鼠帐，被熏笼里的气一烘，越发觉得得有些闷。光线晦暗的室内，紫铜雕琢的仙鹤，衔着一盏绛烛笼纱灯。灯光朦胧暗红，像旧年被气沤得败的棉絮一般，虚弱地晃动。

如懿明白他的为难之，柔声：“那你赶快回去吧，来久了，只怕纯妃里寻起来，知了会不好呢。”永璜依依不舍地，如懿替他整了整衣衫，呵了手“赶去吧，有空母亲会去见你的。再不济，逢年过节总能见上。你如今在纯妃里，她又有亲生的三阿哥，你凡事得格外小心顺从，明白了么？”

如懿当下便明白了，搓着他冻得冰冷的手：“来很久了么？”

菱枝忙：“这后半夜的风可冷了，小主得当心啊。”

永璜平复了气息，冷静：“纯娘娘固然待我好，但她到底是有亲生阿哥的，我能算什么？再好也不过是个养。可娴娘娘便不一样了，她如今了冷，皇阿玛一定会待她好。若她再度收养我自然好，若不能，我在她和纯娘娘之间左右逢源，也是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

三宝了脸上的汗：“可不是！爆中最喜这些鬼怪之语，怎么禁也禁不住，何况又是棺起了蓝火那么诡异！也难怪大家都害怕。才方才去火场，几个替阿箬烧尸的太监吓得都说胡话了，满嘴胡言语，偷偷给她烧纸钱呢！”

菱枝吓得两发直，哆嗦着嘴喃喃：“鬼火！表火！”

小乐看他成竹在，仿佛与平日那个安分寡言的大阿哥判若两人，也不敢再吱声了。

永璜踌躇着，尽量把自己的影缩在墙角的影里：“儿…纯娘娘不许儿来翊坤。”

如懿实在是舍不得，心疼：“这些年母亲不在你边，你都这么过来了。你一定凡事都得极好，不必母亲担心。”

如懿摸着汗津津的额：“瞧本满脸的汗，开条窗透透气便好。”

菱枝像是吓得傻了，呆呆地转过脸来，似乎是自言自语：“鬼火？冬天怎么会有鬼火？”她忽然尖叫一声“慎嫔死的时候就是蓝的火。有鬼！有鬼！有吊死鬼回来了！”她一边喊一边尖叫着捂住了耳朵，缩到了墙角的紫檀架后。

如懿守了一会儿，见海兰睡得安稳，永琪也胃极好，吃饱了母的也乖乖睡了，便回到自己中去。

如懿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又看：“好孩！长了，也壮了，看来纯妃待你很好。来！”她牵过永璜的手便往里走“外冷，跟着母亲去里坐，。母亲叫人给你拿心吃。”

①自宋代词人赵师侠的《朝中措》。全词为：“疏疏帘幕映娉婷，初试晓妆新。玉腕云边缓转，修蛾波上微颦。铅华淡薄，轻匀桃脸，注樱。还似舞鸾窥沼，无情空恼行人。”描写女妆容之。

永璜连连：“自母亲回之后，纯娘娘一直不喜儿来翊坤见母亲，所以儿只能趁着今晚纯娘娘照顾三弟，才偷偷跑来。”

如懿的话音还未被风散，忽然，一个血红而飘忽的庞大影从她前迅疾飘过。如懿看着一张惨白的脸从自己面前打着照面飘过，哪里还说得话来，剧烈一颤，惊叫了一声，直定定厥了过去。

永璜，终究还是后怕，匆匆带着贴小太监小乐跑着去了。一直走到长街尽的僻静，永璜才缓下了气息。小乐忙：“大阿哥，您慢儿。恕才说一句，今儿您真是犯不上。纯妃娘娘待您好好儿的，你何必还来看望娴妃，若是被纯妃娘娘知，可不知要惹多大的是非来。”

如懿起疑：“怎么了？”

如懿睡得闷了一腻腻的汗，不觉唤：“惢心…”

菱枝忙答应着走到窗下，才推开窗，只见前一血红的影倏忽晃了过去，只剩下几个微蓝泛白的小星散落在空气里，像丽的萤火，幽幽散开。

有乌云重重的沉凝在了如懿眉心。这样的神不过一瞬，她已然冷笑：“嘉嫔！本与她相多年，一直以为她只是上尖酸刻薄，讨便宜罢了。原来黄雀在后，也不是个省心的！”

三宝答应了一声：“还有一事，才见伺候愉嫔娘娘生产的两位太医，都曾悄悄见过启祥嘉嫔小主边的陪嫁侍女贞淑。才记得有次贞淑自己说过，在李朝时她便是医女。才怀疑，愉嫔小主生产时被猛下产药的事，只怕和启祥有系。”

永璜泪：“母亲在冷的时候，儿一直牵挂不已。如今能看到母亲万事平安，儿也放心了，只是…”他低低“五弟生，纯娘娘有些不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