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怦怦着，大觉不祥，脸上却不肯分毫，只恭谨：“请皇后明示。”

我笑着嗔她“最近总看你伏案看书到夜，难不成书看得多了嘴就这样刁了。”

浣碧扮个鬼脸，一笑对之“槿汐不在柔仪殿，小说她能去哪里了？”

浣碧红了脸，低吃吃笑了两声，笑音未落，却听外内监尖细的嗓一声又一声响亮而急促地递过来，惊飞了盘旋在柔仪殿上空的鸽“皇后娘娘凤驾到——端妃娘娘、敬妃娘娘到——”

浣碧低一哂“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昨日婢送一屉石榴去玉照，正碰上刘德仪来，直说徐婕妤边那一位忒狐媚。她又要忍着赤芍，又要防着徐婕妤生气劝解，抱怨了好大一会才算完。”

皇后说了一篇话，却只字不提是了何事，我心中愈加狐疑，只得赔笑：“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恤。”我停一停方抬：“臣妾不晓得了什么事，但请娘娘明白告知。”

我笑：“槿汐也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不住东西，等她回来臣妾自当好好教训。”

“男人的担当？”他迟疑着：“娘娘，不——嬛妹妹，若我曾经犯下弥天大错，你是否会原谅我？”

皇后沉住气：“你力很不错，正是槿汐的东西。”

皇后一宝石青的织银丝牡丹团褙，显得清肃而端庄“本病了这几个月，什么事都有心无力，都撒手给了端妃和敬妃劳。端妃一向就弱，敬妃带着胧月帝姬，都是自顾不暇，难免有些纰漏…”她清一清嗓“后安宁关系着前朝平静，本不能不格外小心…可是今日，咱们底下竟了这样的事，还在莞妃里，本不能不震怒！”

上。”

浣碧笑得隐秘“大约徐婕妤产期将近，皇上去她的空翠堂倒是去得很勤了，当真是母凭贵。”

我只觉得他目光凄苦，似有千言万语凝噎，只是说不，当下不假思索：“即便你错了任何事，也不用我来原谅，只要你问心无愧。若不到问心无愧，就尽力弥补，不要再有错失。”

短暂的静默之后，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开浮沫抿了一，：“照理说，莞妃你的柔仪殿本是不需来的。只是你怀着，到底也是你里的事，本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你是三妃之一，又是胧月帝姬的生母，有些事不能不顾着你的颜面。所以今日之事，本只叫了与你位份相平的端妃和敬妃过来。”

我剥着手里的一个橙，慢悠悠：“人家里的事情我能说什么，只盼徐婕妤自己别往心里去，若自己要上心，别人怎么劝解也是无用的。”我掰了一橙吃了，：“好甜！槿汐吃橙，给她留上两个。”我转念一想，又问：“槿汐呢？怎么半天也不见人影了。”

不过片刻，皇后后跟着端、敬二妃，浩浩一群人低腰快步跟随来。

敬妃微微有些局促，还是很快：“今日晌午安贵嫔本要给皇上送些时令果来，谁知正巧在上林苑遇上了臣妾，便说同去仪元殿给皇上请安。结果到了那儿李公公说皇上在滟常在歇午觉。咱们告辞时安贵嫔走得急，不知怎的一撞在了李公公上，结果从他腰带里掉这么个东西来。”敬妃为难地看一皇后，见她只是

皇后的声音陡地严厉“唐朝中常有女与内监私相好，称为对，以致内宦官权，狼狈为、结党史政、肆意横行，数代君王被人玩于掌之间，甚至篡上之事屡屡发生，大唐江山皆毁在此，终于无可挽回。本朝治严谨，对之事鲜有闻说，今日竟在底下发现了这个——”皇后将手中的事往我跟前一抛，：“这个东西，莞妃你可识得么？”

浣碧蹲为我拾起，不由脸大变，正是李长素日藏在腰带里的柳叶合心璎珞。我心猛地一沉，已然明了。我沉住气，反复看了几遍，：“熟得很，像是哪里见过？至于这璎珞的手工倒很像是臣妾里槿汐的手法。”

他低沉良久“其实，有些事或许是有人求，或许是顺其自然——”他苦笑“连我自己都不明白，遑论是你。”他拂袖，镇静了神，：“娘娘方才所托沈淑媛一事，微臣自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说罢，躬一拜缓缓退。

皇后逐渐康健，嫔妃去请安时也留着说说笑笑了。我日渐笨拙，也不太往外去，只是玄凌每日必要来看我一两次，陪我说话。

我忙敛衽艰难行了一礼，恭敬：“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丢东西算得什么大事。”皇后一笑，低抚着手上缠丝嵌三宝石的赤金戒指，声音低沉“要的是在哪里捡到的——是被李长贴收着。至于崔槿汐，她已被看了起来，也不用莞妃亲自教了。”说罢看一敬妃。

我倏地站起来，扶着浣碧的手站到门外迎接，满腹狐疑。皇后份矜贵，一向甚少亲自到嫔妃信息，何况又携上了端、敬二妃，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官服的严谨庄重之下，平添了几重萧索，像风不尽的秋愁，寂寥而温绵。

“那又如何？”我走近他，嗅到一丝烈酒的熏醉气味。温实初是滴酒不沾的，不知什么时候，他上也沾染了劲烈而颓废的酒气“借酒消愁愁更愁，一个男人总要有自己的担当。无论发生什么，左不过默默承受、一力担当罢了——不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皇后盯我一，随一声“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肃然，失了往日一贯的温和，我一时不明白了什么事，只得让着皇后在正殿的黄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坐下，皇后静了须臾，只端然朝南坐着，也不吩咐我坐。端妃脸上平静得看不任何表情，仿佛任何事都与她无关。敬妃扭着手中的绢，稍稍一丝不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