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相称？我心底微微发冷。陡然听见这句话，仿佛被人用力扇了几记耳光，前金星直冒，只觉耻辱和疼痛。

我惊疑：“太妃如何能保证太后能善待清呢？若她暗下毒手…”

太妃哀戚的面容上透一求生的意气，抚着我的脖垂泣：“好孩，你为了清这样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我这个母妃的还能撒手求死么？我即便什么也帮不到你，为你日日念经祝祷也是好的。”

我沉思不已，舒贵太妃的话叫我陡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不由自主便问了来“我曾无意间听太后的近侍婢孙姑姑说起，仿佛…太后与摄政王…”

仿佛很久的时候了，好似是在我小产之后，我的绢落在了太后的寝殿里，我想去取回的，却在太后寝殿外的桂树下，听见服侍太后的孙姑姑说：“太后昨晚睡得不安稳呢，婢听见您叫摄政老王爷的名字了。”

我哀哀垂泪，拉着太妃的手求恳：“我受多大的委屈都不要，只要太妃保重自。若清知太妃这样折磨自己，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生的。这个孩我必定会好好生下来。皇上已经有了皇长，来日若有机会我会想尽办法把这个孩过继到清的名下，延续清河王一脉。太妃还有孙在，难都要抛下不顾了么？”

太妃温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肌肤上。她伸手拢住我，悲泣：“好孩，是母妃错怪了你！我不晓得你为了清儿要这样煎熬。里的日有多难，你和我都知。清儿他这样一走…你为了替他寻一个公，为了延续他的血脉…当真是苦了你。”

“不错”太妃渐渐沉静下来，仿佛沉溺往事的河之中“先帝死后我自请修行，其实并非我自愿要修行，而是情势所不得不如此。当时中摄政王支持四皇也就是当今的皇上继位，琳妃朱氏成为太后母仪天下，中尽是她的势力。若我不自请放弃中一切，以此为换将清儿托付给她抚养，恐怕清儿早活不到如今。”

太妃微微摇“那时我蠢，直到最后才晓得，她与我一直情同妹，其实最恨的便是我。只要她的儿顺利当了皇帝，只要我离开后，她不会太为难清儿。我离之时，在先帝灵前当着数百嫔妃朝臣的面，要朱氏起誓善待我的清儿，我方肯，从此不安栖观一步。”舒贵太妃垂泪叹息“清儿长成之后不得不韬光养晦，以游手好闲来打消朱氏母的疑心。他的心里其实有多少男儿之志不能施展，也是为我这个母妃所牵累。”太妃定一定神，目光中攒起清亮的火苗，在暗夜里灼灼明耀“我在隆庆一朝占尽风光，唯独从未沾染权势，以致到最后不得不任人宰割，无还手之力。嬛儿，我穷其一生才明白，帝王的并不可靠，唯有权力…我摆夷，自然不能染指大周之权。而你，却不一样！”

我让积云端了一碗参汤来，一一舀了送到太妃嘴边，：“太妃几日没有了，先喝些参汤提提神吧。”

太妃喝了几参汤，气微微好些，匀了气息：“你要保住自己、腹中胎儿和你父母兄妹的命，只有承一，这是没有错的。但是，光有帝王的是远远不够的。你曾经被贬一次，自然比谁都知当今这位皇上和先帝大是不同，光他的是极不可靠的。——你只有将天下至的权利牢牢握在手中，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

我脑中一阵发麻，上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虫爬过去，惊得几乎连寒也要竖起来了，几乎能清晰地觉到那些小虫的角从肤上划过的粟栗。若真如舒贵太妃所说，太后与摄政王真有私情，那么后来的朝政纷纭、波云诡谲，太后竟然亲手刺杀了摄政王，夺回王权，一举扫平其所有羽翼，是何等厉害的手段。亦是要何等的心智与狠心才能杀得了自己的情人？我几乎不敢也不能相信。

我默默沉思，蓦然想起在上京辉山那一日，红河日下之时，江山如画的场景。那是世间男尽想掌握手中的天下啊。

可以为他报仇的。”我轻柔抚摸着小肮“我要在凌云峰安生过下去，就必须打掉这个孩；我要保全这个孩，就要隐姓埋名一辈默默生活在乡野间。如果我既要保全这个孩，又要为清报仇，还要保全我的父母兄长——太妃知么？我哥哥放岭南四年，又被人害得神智失常，我实在已经经不起了。而要到这些，唯有我重回皇帝边。太妃，活着比死了更难熬，然而再难，也要熬下去。”我只觉得心俱疲，仿佛里被一只手无穷无尽地淘澄着，淘得五内皆成了齑粉，空空。

“太后…其实还算疼惜我。”

若不是着恨着惦念着，一个女人何以会在睡梦之中叫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人的名字呢？他和她是政敌，为了权力针锋相对，为何她会叫他的

舒贵太妃微微蹙眉，须臾，松了一气“她肯疼惜你就好。”她停一停“此人心机之让人难以揣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心之人也可以痛下杀手，实在叫人后怕。想当年…她何尝不与我妹相称？”

窗外细雨潺潺，舒贵太妃双地抿着，良久，她的嘴亦抿得发白了，才缓缓吐一句“朱成璧…她与摄政王确是有私情！”

舒贵太妃怜惜地凝视我“你怀着回之后必定树大招风、艰险重重。旁的人我不知，唯有太后，你必定要慎重待之，千万小心。”

我陡地一惊，沉：“至无上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