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谋里慢慢腐朽,他没指望过幸福,所以不介意腐朽,直到遇见楠楠,她是第一个教会他,真心是什么的女人。
可是她的心不给他,她宁愿追随爱情、亲手埋葬生命。
失去楠楠,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上天待他优渥,让他认识了晴儿——一个天天给他大晴天的女人。
她教他用银子买真心,告诉他,真心处处有,只是他跑错铺子才误以为真心物稀为贵,其实啊,真心还算平价品。
她教会他因开心而笑、因快乐而笑、因心情好而笑,再然后,她无条件地把自己的真心奉送给他。
是的,他知道她喜欢自己,她不是个戴面具的女子,喜怒哀乐,每个点滴都详尽地表现在脸上。
她是他的,他有十足把握,他已经打算好,办好这次差事便要求父皇将晴儿赏赐给自己。这是自从三岁过后,第一次,他希望从父皇手里得到的恩赐。
谁知,父皇竟把晴儿给了阅熙,还把王尚书的女儿王可卿许配给他?这算什么!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晴儿的爹爹不是已经贿赂官员,将她的名字从选秀名单删除?照理说,就算要赐婚也没有晴儿的份,他搞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此时赈灾之事已近尾声,他将收尾的工作交给与他同来的钦差大人,自己一人快马飞奔,赶赴京城。
他马不停蹄、夜不宿店,十日的路程硬是缩短成七天,回到京城时,已是风尘仆仆、满面风霜。
可他没回惠王府,直接进宫面圣。
御书房里,皇帝端坐在案前。
三交六椀菱花的窗子斜斜地射进一道日光,在地上晕出一块金黄,鎏金香炉里漫出一缕细烟,那是象征皇帝之尊的龙涎香。
惠熙静静看着皇帝,对于自己,他从来不是一个父亲,只是一个将金瓯九鼎尽数握在手中,将所有人们当成棋子的皇帝。他曾经说,把棋子放在最明显的位置,就能看清楚它有什么作用,以及对手会如何应对。
太子儇熙就是这样一枚棋子,因为他,所有皇子卯足全力竞争,他们办差、他们求表现,他们把所有的心力拿来讨好这位父亲。
可惜…他们于他终究只是一把棋。
皇帝看着好洁的惠熙自灾区而返,一身狼狈,衣角沾上点点污泥,他微微一哂,走到儿子面前。
他不太重视这个儿子,他承认。
以前他有儇熙,一个文武双全、充满智慧、雄才大略的儿子。他宠他、爱他,一心想把自己的大好江山交到他手上,没想到人算敌不过天算,他死了,留给自己无数怆然。
没有儇熙,他还有英勇善战、能够安家定邦的坜熙,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朝廷镇守梁州,打开贸易道路的务熙,还有个长相、性格和自己酷似的阅熙,他们都是他最喜欢的儿子,至于惠熙…他忽略得太久。
儇熙死后,朝堂大臣分两派,一派举荐坜熙,一派荐惠熙为太子。
他认定惠熙虽务实圆滑,但帝王之术不能光靠收买人心,那只是手段,其根本是制衡驾驭,他缺乏威压百僚、励精图治的魄力和手腕,他虽才华出众,但其才能却非帝王韬略。
何况他对于商人是有那么几分看不起的,偏偏惠熙对经商有着无上的热情,不过这回,他的商道替朝廷解决了大难题,也让他对这儿子另眼相看。
“你上的折子我看过了,这回你把差事办得很好,往后,朕将更倚重于你,你要好自为之。”
“儿臣遵旨。”
“回府里好好休息吧,内务府已经开始操办你的婚事,听说准备得差不多了,按礼数,你该先到王大人家里走一趟,见见你未来的媳妇。可卿姑娘性子温婉善良、贤淑贞静,是许多人家心里中意的好媳妇,这回父皇为儿子自私一回,硬把王可卿抢回来当媳妇,不知背后惹了多埋怨。”皇帝笑说。
惠熙深吸口气,凝视着父皇,不知他话里有几分真假,可真假于他早已无谓,王可卿再好,都不是他要的女子。
双膝一跪,惠熙大礼叩拜。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禀。”
“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