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她仰头大笑,额头贴上他的下巴。
“被卖还那么开心,要不要顺便替我数数银子?”
“当然开心,卖掉我,三爷可就成了千万富豪啦。”
“你确定自己有那么高价?”
“什么高价?千万我还估低了呢,就怕三爷太得意,一个不仔细,把我从马上摔下来,烂泥巴晴儿可就掉价了。”
这会儿轮到惠熙大笑,好似随时随地她都有本领让他的坏心情转成好心情,她是他的开心法宝,一个再高价也不肯出让的宝贝。
“驾!”惠熙扬鞭催马,任长风猎猎,掠起衣袂翻卷。
晴儿长发飞扬,随着风打在他脸庞,风中混杂了淡淡清香,那是她的馨香,令他心神俱醉的气息。
晴儿靠在他怀里,两人是那样的亲近,那样的甜蜜,好似…好似她与他融为一体,在这天地间,尘世里,再无人能打扰。
他们在草原中央下马,晴儿俯眺这片贫瘠枯黄,仿佛无止境地绵延,仰望天空北雁南飞,眼前一派千里清冷秋无涯的萧瑟景象,让人开心不起来。
“不喜欢吗?”
“荒原萧索,瑟瑟泣冬风,灌木只余一丛丛枯败的骨架,衰草凄然,我不喜欢。”她嘟起嘴,摇摇头。
“夏天的时候,这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处处绿草清香塞满心肺,耀眼的蓝天接连着艳丽的翠绿,美得让人开怀大笑,忘却所有烦恼。”
“有这么美?”她听了惊喜,不禁在脑海中想象美景。
“当然,满地的鲜绿还夹杂各种颜色。红的、粉的、黄的、橘的、白的…无数野花怒放,蝴蝶翩翩飞舞,偶尔还可以见到兔子的踪迹。”
“好心动哦,等夏季,三爷再带我来这里,好不好?”
他笑着朝她点点头,可一转眼,眉头又迅速紧起。“可惜有许多人,别说明年夏季的大草原,就是连明天的太阳都无缘得见。”
见惠熙的笑容隐起,晴儿的心底隐隐生忧。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也许…再久一点。”
“三爷要去哪里?”
“两江。”
“为什么?”得知他将离去,晴儿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很是落寞。
“那里水患连连,数十万顷良田被淹,几万灾民痛失家园,颠沛流离,无人可依。奸商卖米贵如珍珠,灾民为求生存不惜卖儿鬻女,能吃的全进了肚子,不能吃的一样进了肠腹,观音土填肚、树皮熬汤,全成了维持性命的粮食。”
两江成了人间炼狱,满朝大臣无法可施,大皇子坜熙领了皇命,为治灾日夜苦思操劳,劳出疾病,可为千万百姓,他忍着、撑着,咬牙安顿了所有灾民后,直至病体难支,被地方官一顶大轿送回京城。
父皇遂命他进灾区,接下皇兄未完成的差事。眼下虽未出京,他已先着手研究灾区问题,这一深究,才晓得灾情严重。
“朝廷里没有拨粮赈灾吗?”
“拨了,可是接近岁末,新的税赋未收上来,能拨出去的不过二十万两,又经层层剥削,真正能用到灾民身上的,不过区区几万两银子,皇兄一趟两江行,杀了狗官十数名,可越查越深,真实的情况越骇人,再这么一路杀下去,就没有官员可以办差了,眼前只好先让他们戴罪立功。
“问题是,区区几万两银子能有什么用?别说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那么多伤病患要医治,待灾民返回家乡后,还得重整家园、买耕具,买种子,熬到下一次收割…光想到这个,就让人坐立不安。”
好个忧国忧民的三皇子,晴儿望着他一脸愁容,恨不得多帮他一把。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子?”
“对。”饱学斋能动用的银子全挪用了,可那些银子顶不了太久。
“有没想过抄贪官的家?”